“吼!!!!!!”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彻辽阔的冰原,在坚实的冰面上激起了层层冰雪的浪花。
【该死,已经到极限了么……】
遍体鳞伤的卡蒂娜大口喘息着,后背血流不止的伤口正不断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觉,她用颤抖的右手勉强撑着剑半跪在地,修长的剑眉紧紧皱起。
眼前那由魔王化身的巨龙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它生有漆黑亮的鳞片的体表此刻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血痕,两侧龙翼的翼骨被折断,丧失了飞行的能力,右边的龙瞳也被塞西娅在先前战斗中凝聚出的冰锥所击伤,污浊的龙血还在徐徐从其空洞的眼窝中流出。
但即便如此,它也依旧保有能释放攻击的余力伴随着声声悠长的龙鸣,海量的魔力在它大张的巨口前缓缓凝聚为一颗深紫色的光球,毫无疑问,这正是魔龙状态下的魔王最强的杀招,龙息!
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队友们都已经在先前的战斗中耗尽了魔力与体力,眼下已经没有谁能阻止魔王的行动了。
因伤势过重而无法动弹的卡蒂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龙息弹在魔龙的口中凝结、成型、最后带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气势直冲冲地朝她袭来。
倘若是被这一击直接命中的话,哪怕是被誉为人族最强勇者的她想必也难逃灰飞烟灭的结局吧。
【已经没有足够的魔力来使用杀神领域了……难道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吗……】
【功亏一篑啊……对不起了大伙,都怪我的实力还不够……】
卡蒂娜环视了一圈身边躺倒的队友,目光在塞西娅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尽管双腿依旧疼痛得动弹不得,但她拼上了几乎是最后的力气用双手举起了爱剑“黯影”,摆出了迎击的架势。
在那颗巨大的龙息弹的映衬下,卡蒂娜的身形就宛如挡车的螳螂那般单薄渺小。
事实上她做出此举也并未指望求生,仅仅是不甘心于就这样毫无尊严地等死罢了。
几乎是转眼间,那龙息弹裹挟的威压与炽热已经贴上了卡蒂娜的面庞,强烈的紫色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将剑举到身后,将体内所剩无几的魔力通通注入剑锋之中,意图进行最后的抵抗。
“光盾术,全开!!!”
意想不到的事态生了。
就在卡蒂娜即将挥剑的一刹那,她的队友——光系法师奥斯卡,带着同样遍体鳞伤的身躯站在了她的身躯,用术法拼尽全力地对抗着那枚致命的龙息弹。
“不行!!!你挡不住的,会死的!!!”
迅理解了现状的卡蒂娜声嘶力竭地吼着,试图起身将眼前与赴死无异的少年拉开,但仅仅是刚起身迈开一步,她剧痛的双腿就背叛了她的意识,使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奥斯卡!!!我以队长的身份命令你,快走啊!!!”
白金色的少年身体纹丝未动,只是将头转向卡蒂娜这边,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了往日那阳光般和煦的微笑,金色的眼眸里却闪烁着坚毅决绝的光芒。
“能和大家一路走过来真是太好了呢,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果然还是想当你的队员啊。”
道道裂纹浮现,并如蛛网般迅地爬满他的光盾,不详的紫光从中透出,风卷残云地蚕食他的躯体,直到……
“奥斯卡!!!!!”
卡蒂娜猛然睁开眼睛,挣脱了被窝从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着。
“呼…呼……”
视线在昏暗的旅馆内环视了一圈,惊魂未定的她抹了一下额头泌出的汗珠,长吁了一口气。
“又做噩梦啦?”
是塞希娅,她被身旁之人的动静惊醒,睁着朦胧的睡眼起身,像是已经司空见惯地问道,一头柔顺的亮丽蓝随之滑落肩头。
“嗯,抱歉把小娅你吵醒了……”
塞希娅没有直接作出回应,而是伸开双臂轻轻地搂住了卡蒂娜那正微微颤抖的身躯,并轻柔地将脸颊贴上了她的肩膀。
“没关系的……都已经过去了,奥斯卡他也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
“我知道,只是……”
卡蒂娜的思绪不免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苦涩的夜晚。
在奥斯卡以性命为代价舍身为她挡下那龙息后,她在极度悲愤的驱使下克服了身体的剧痛与无力,爆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斩断了那同样已经是强弩之末的魔龙的脖颈,将它的躯体击落山崖,顺利完成了对魔王军的斩行动。
在那以后不久,久经战火洗礼,满目疮痍的伊兰大陆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和平。
而作为结束了这场长达二十余年的魔王之乱的最大功臣,卡蒂娜和她所带领的圣辉冒险团不出所料地收获了大量的声望与名誉,就此名扬天下。
但无论如何,奥斯卡他终究是无法亲眼目睹这一切了,每每想到这个事实,卡蒂娜的内心都会被由悲怆与自责杂糅而成的钢针所刺痛。
如果当初她的实力或是意志力再强一点的话,或着单纯只是运气好一点,没有在先前的战斗中被击伤腿部的话,是否就能避免奥斯卡的牺牲了呢?
虽然从理性的角度来讲,思索这些假设性质且已经是过去式的问题毫无意义可言,但很显然,卡蒂娜还远未到达能只靠理性来思考的境界。
“已经有挺长时间没见你这样过了呢,是因为又回到了这附近吗?”
三年前战友牺牲的往事对卡蒂娜来说无疑是刻苦铭心的痛楚,但正所谓时间能够抚平一切的伤痛,外加在冒险过程中与她互生情愫的塞希娅在这多年来的陪伴与开导。
头一年的她几乎每夜都会在噩梦中惊醒,第二年开始情况有所好转,时至今日,卡蒂娜对于此事的感伤已经释怀了许多,虽然肯定还是没法完全放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