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狐谶
◎我想做什麽,都可以麽?◎
车驾停得不甚稳当,昨夜下了一夜雨,冯初睡得很不安生,此时正在车中补眠,叫这一颠簸,直接晃醒了来。
眼眸有些疲倦地睁开,直了身子,听得外头传话:
“君侯,前头有人拦驾。”
“何人拦驾,所为何事?”冯初敛了眉头,语气却不叫人察觉出不虞。
“回君侯……他献上枚玉佩,只说是您瞧了,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冯初颔首示意,柏儿当即出车驾,接了那玉佩进来,边递边道:“似是杜大人的玉佩。”
冯初神情一凛,愿就稀薄的困意一扫而空,连忙拿了过来。
和田玉的玉牌上雕了只鹰隼,背後刻了个‘杜’字。
这玉牌她见过,慕容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日日悬在腰间,宝贝得很,谁碰了都甩脸子。
“唤他来。”
冯初令侍从将仪仗靠边,自车驾上下来,便见一男子上前,怀中还抱了只紫狐。
“在下京兆杜氏杜桥,见过君侯。”
冯初将玉佩收入袖中,上下打量着他,“你与杜知格同出京兆杜氏,你是她什麽人?”
“在下与世……叔,离得远了,哪敢攀这关系?”
杜桥讪笑,带着窘迫,将他与彭娘的事情说了,“如今彭娘在世叔家中,世叔让我来平城,说来寻您,并为陛下献狐,您……能帮我与彭娘……成丶成亲。”
这人当真是个痴情种子,且又轴又傻。
冯初听了,继而想起昨日宋直给她看的文书,愣怔片刻,旋即半叹半玩笑:“好啊,好个杜知格,当初就合该将她留在平城……”
真真是如妖似精,可惜偏生不爱庙堂啊……
杜桥惊疑不定地望着冯初,不敢随便出声儿。
“你──”冯初沉吟片刻,“今日我正好入宫,有些事欲面禀圣上,你正好同我一道入宫──”
“不……”话到一半,冯初自己先否了自个儿,“柏儿,你带杜郎君回府上,好生照料他与狐子,待我自宫中回来,再行决断。”
“你且在我府上好生住着,”手搭上紫狐油光水滑的柔软皮毛,轻轻顺了顺,“安心。”
“诺!诺,多谢大人──”
冯初轻笑,拍了拍狐狸脑袋,先行上车去了,留柏儿招呼他回府。
拓跋聿起得很早,冯初来时,她已在永安殿侧殿内批了一个多时辰奏折,一动未动,肩颈全僵了也浑然不觉。
还是紫乌通传时,她动作稍大了些,才牵痛了自个儿。
“臣──”
冯初方要行礼,就被案後三两步‘窜’出来的人儿扶住了,二人之间凑得格外近,连带着被扶住的小臂都似在放烫。
“免礼。”
拓跋聿目光灼灼,能将人烫伤。
若非殿中还有旁人,她想来是要与她相拥的。
“咳……臣今日前来,是为答复陛下昨日托宋大人传的话。”
只是为了答复,何须亲自来一趟?
拓跋聿松开了她的手臂,佯做不知,朝书案後头走去,任谁都瞧得出来她的欢忭,“那阿耆尼是应了朕的所请?”
“容臣推拒。”
拓跋聿原本上扬的唇角抽了一下,“嗯?缘何推拒?”
她难道不知道,一旦成了,那定是位列臣首,青史留名?
“……莫不是,阿耆尼将朝中那些话,放在心上了?”
拓跋聿的笑容眼见着淡了下来,袍服下的拳头攥地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