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打趣!”谢云昭急道,“工部那地方,水深得很!孙敬亭那几个老狐狸,没一个好相与的!你可还适应?有没有人刁难你?”
“尚无大事,只是熟悉事务。”沈清弦避重就轻。
“那就好!”谢云昭松了口气,随即又压低声音,“清弦,父亲刚传来军报,北狄新主遣使递了国书,正式请求和谈,条件……似乎颇为恭顺!朝中那些主和派,这下可更有话说了!”
沈清弦心中一动,北狄正式求和?这或许就是萧执说的“东风”?和谈一起,漕运、河工的稳定就更显重要,而其中的猫腻,也更容易成为攻讦的借口。
“这是好事,边关将士可暂得喘息。”沈清弦平静道。
“好事是好事,可就怕有些人借此生事,又拿军费说事,卡你的脖子!”谢云昭愤愤道,“清弦,若有难处,定要告诉我!我虽在兵部,也能替你……”
“云昭,”沈清弦打断他,语气温和却坚定,“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工部之事,我自有分寸。此时你我不宜过往甚密,以免落人口实。”
谢云昭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被理解取代:“我明白……你是对的。总之,你万事小心!”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谢云昭挺拔的背影,沈清弦心中微叹。他的关心真挚而热烈,如同阳光,让她温暖,却也让她感到压力。而萧执的相助,则像夜色中的月光,清冷,莫测,却总在她迷途时,照亮前路的一角。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让她心绪纷繁。
回到府中,夜已深。她正准备歇下,翠珠又悄然递上一枚小竹管,这次是“墨韵斋”古掌柜的笔迹:
“漕运御史王珂,明日将上本参劾通州仓亏空一事。此人性刚直,然易被人当枪使。证据可备矣。”
东风来了!沈清弦立刻起身,铺纸研墨,将她这几日查到的关键数据、单据编号、以及钱书办的异常,简明扼要地列成条陈,不添加任何主观臆断,只呈现事实。她将条陈用火漆封好,交给翠珠:“明日一早,设法让这份东西,‘意外’地出现在王御史案头。”
次日大朝,果然波澜再起。漕运御史王珂出列,慷慨陈词,参劾通州仓管理混乱,漕粮损耗异常,疑有贪墨,请求彻查。言辞激烈,直指漕运司。
朝堂哗然。漕运总督李道年不在京中,孙敬亭立刻出列辩解,将损耗归咎于河道不畅、气候不佳等客观原因,并暗示王珂小题大做,影响漕运稳定。
双方争执不下。皇帝面色不豫。
就在这时,又一位监察御史出列,手持一份文书:“陛下!臣亦有本奏!臣刚收到匿名投书,内附通州仓部分入库核验单据抄件,数据与王御史所奏,颇多印证之处!尤其提及核验书办钱某,签章多有蹊跷!请陛下一览!”
内侍将文书呈上。皇帝越看,脸色越沉。他目光扫过孙敬亭,孙侍郎额头已见冷汗。
“漕运乃国之大脉,岂容蠹虫蛀蚀!”皇帝将文书掷于御案,“着都察院、户部、工部,即日派员,会同漕运御史,彻查通州仓!相关账册、人员,严加看管!涉事官吏,一经查实,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孙敬亭脸色灰白,勉强应声。
退朝时,工部几位官员看向沈清弦的目光,已带上了惊疑与审视。他们不傻,王珂的奏本和那恰到好处的“匿名投书”,时间太过巧合!这位新来的、看似不声不响的云侍郎,恐怕没那么简单!
沈清弦面无表情地随着人流走出大殿。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通州仓的案子,会扯出多少人?孙敬亭会如何反击?她这个“捅了马蜂窝”的新侍郎,将面临怎样的风暴?
回到工部值房,她刚坐下,孙敬亭便跟了进来,脸上已换了副忧国忧民的表情:“云侍郎,通州仓此事,影响恶劣啊!漕运若乱,动摇国本!我等身为部堂官员,当同心协力,协助查案,早日廓清阴霾,以安圣心才是。”
“孙侍郎所言极是。”沈清弦抬眼,目光平静,“下官初来乍到,于漕务不熟,正需侍郎大人多加指点。定当竭力配合查案,查明真相,以正视听。”
两人目光交汇,空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孙敬亭干笑两声:“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便转身离去。
沈清弦知道,平静的日子结束了。工部这片深水,已被她投下的石子搅动。接下来,将是暗流汹涌的较量。她铺开一张白纸,开始梳理下一步的计划。指尖触及袖中那枚温润的、刻着“破”字的箭簇,又想起萧执那清冷的字迹,心中渐渐安定下来。
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她已踏出这一步,便再无回头路。新硎初试,锋芒已露,接下来,便是真刀真枪的搏杀了。
喜欢嫡女逆袭成皇商请大家收藏:dududu嫡女逆袭成皇商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