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宋轻风不以为意,见他只是呆坐着,不由问道:“殿下不下棋了?”
李岏见她一双黑眸子看向自己,里头一片火光,他下意识想起那时的触感,感到喉头发痒。
宋轻风见他不说话,一时又有些明白了。
这几日她呆在这安静的地方,每日里定时定点地用膳喝药,虽然众人伺候得殷勤周到,可她却感到心中憋闷。
他这样一个人,一日又一日地活在这样的地方,难怪会是如今的模样。
外头的天地虽然生活艰难,但总归玩笑肆意。
李岏见她低着头,不由道:“你没什么想说的?”
“什么?”宋轻风一愣,道,“要说什么?”
见他面色低沉,似乎有心事的样子,宋轻风忙反应了过来,道:“那日之事,我知道您担心祝小姐的安危,我也知道您不能信我,虽然我说再多都是无用。”
“你……”李岏抬头。
宋轻风接道:“如您之前所言,她是主,他日会成这东宫的主人,我明白自己的身份,等她进了东宫,我一定毕恭毕敬,离得远远的,绝不敢招惹她的。”
李岏心头一堵,低声道:“未必是她。”
宋轻风扯了扯衣摆道:“除了她,我还瞧见了那位赵小姐,生得果然美若天仙,又做得一手好画,听说您也极爱她的画,比之祝小姐也丝毫不逊色。说来这些世家女子,都是又能诗又能画生得还好看,都比我强上百倍,您随便挑上几个,都错不了。”
李岏看到她扯着自己的衣裳,看向自己的目光里一切真诚,并非特意奉承之言。
他感到一丝难言的燥意从心头升起,起身道:“早点休息。”
便大步走了出去。
不想方出门,就撞见顺意低着头来了。
顺意一惊,忙低下身让在一边。
李岏扫到他手中拿着的信,也是厚厚的一沓。
他一眼就认出信封上正是云逍的笔迹!
这个云逍,平日里给自己写得奏报,都是薄薄一页,可从没有这么厚过。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不过才见过一面,讲过几句话,怎么眨眼之间一来一往,竟是有说不完的话。
李岏一声未吭,冷着脸走了。
顺意擦了擦掌心冒出的汗,进了内室来寻宋娘子。
宋轻风不想这信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回信,惊喜地从软榻上直起身来,接了信来。
却见厚厚的一沓,却不像她的,云逍的字密密麻麻铺满了每页纸。
不先回答她的问题,倒是上来就夸赞她一番,居然想起了他,不枉他当时在军营里招待她一场。
而后东拉西扯,说他这些日子忙得晕头转向,先是跟着谢危去四处巡防,去安置来京的灾民,还在皇觉寺里住了好几日,偷了好几个和尚的斋饭吃。这几日又在封查各路来京的使节,忙忙糟糟的,他正是愁苦得无处可说呢!
宋轻风从信里就想象他嘴上说着愁苦,却裂开嘴笑得开怀的模样。
再过五六日,就是太子的生辰。各地方督府,周边邻国都会派使节进京给太子贺寿。
想必京中已是热闹异常。
这些日子她躲在这内室里,竟没瞧见外头的热闹。
她再往下看,才见他开始解答她的疑问。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宋轻风看了却有些半信半疑,迫不及待地又拿起笔来,开始写回信……
九月二十八。
整个东宫已是一片喜气洋洋,各处装点得极为鲜亮。
据全福说,按照规矩,今日太子殿下便会在宫内设宴,招待各方来使。
而明日天不亮便会离开东宫,前往正和门接受百官贺寿,而后要前往祖陵祭拜先祖,告慰天地。而后大宴群臣,至晚方散。
然后晚上陛下会在宫中设家宴,皇室一家在宫中团圆用膳。
其中繁琐礼节,说得宋轻风头晕眼花。
她这两日已恢复了七七八八,从床上下来,到外头瞧热闹。
东宫虽未来多少人,而一波一波的礼物,却被抬进了东宫的大门。
全福便带着几个面熟的小太监,在那登记造册。
宋轻风站着一旁,被这些礼物晃花了眼。
这些礼物,大多是她见都没见过的,大部分在阳光下都闪着光,这亮光晃着她的眼睛。
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吧!她恨不得每个都摸上一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