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小摊正收摊。
烤冷面的油烟味、炸鸡的热油味、刚熄火的铁板味混在一起。
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味道居然成了我“回家前的标配”。
“你毕业回家后,还会想这条路吗?”江寻问。
“会。”我说,“想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让你帮我在那边找一条味道差不多的路。”
“那边可能没有烤冷面摊。”她想了想,“但有一家夜里还开着的小面馆,汤里有特别多葱花味。”
“勉强可以。”我笑。
地铁站的风从地下涌上来。
有股冷气混着闷热的铁轨味。
江寻站在楼梯口,看着我。
“这一段之后,就是真正的‘从城市到家’。”她说。
“帮我记一下今天的味道。”我说。
“好。”她点头。
“出校门时是树叶的味道,夹着晚上的水汽。”
“路过炸鸡摊时是热油和辣椒的味道。”
“到地铁口时,风里有一点铁轨的冷味。”
“还有一点,”她顿了一下,“你手指上的纸墨味,刚才一直没散。”
那是我握着毕业信札时留下的。
我们站在地铁口的闸机前。
广播里提示末班车即将进站。
“那我先回家了。”我说。
“好。”她说。
她没有给我一个很夸张的拥抱。
只是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我肩膀上的背带。
指尖从布料滑过的那一瞬间,我能清楚感觉到那一点点重量。
“帮我把这条路带回去。”她说。
“回家之后,有空就写一封‘从家到校园’的信给我。”
“我会在图书馆的夜班桌上给你留一格抽屉专门放。”
我点点头。
“那你也要写。”我说。
“写一封‘从那座新城市到家的路’。”
“不然我会怀疑你是不是只顾着给别人的夜行信箱回信,忘了自己也需要一只信箱。”
江寻笑了。
地铁进站的声音盖过一切。
我刷卡进站。
回头时,她还站在原地,抬手向我挥了挥。
那一刻,我突然生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好像我们不是在告别,而是在排练一种“以后会反复出现的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