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师尊失望了,是徒儿的错。”
“无妨的,你初次尝试,已经、已经做得很好了。”泠霜说着,拿出一根细细的银灰色丝线,牢牢系在他的腰间,另一端连在自己手中。
“这样便不会掉了。”她安慰着那个有些紧张的少年,“胆子大一些,万一有什么意外,师尊必定会拉住你的,别害怕。”
说罢,便鼓励地看向他,示意华溯再试一次。
鹦鹉飞到她手臂上,扑棱着翅膀,“遛狗啦!”
华溯强忍着掐死这只鸟的怒气,对泠霜无辜地眨眨眼,指尖捏住腰间的那根细丝。
“师尊,我。。。。。。”
泠霜无奈地拨了拨鹦鹉头顶的软毛,安慰他:“你是人,不是狗,鹦鹉逗你玩的,华溯不要放在心上,别与鹦鹉计较。”
“嗯,徒儿知道了。”
华溯再度运起灵力,踩着剑晃晃悠悠地穿入云雾里,回头望去,山顶上的人仿佛亦在看他,墨发随风翩跹飞舞,衣袂飘然,似是要登仙而去一般。
他想起了听过许多次的那个传言——
天衍宗灵微道君,剑术超群,主修清静道,天赋卓绝,心无尘埃,不受世间爱恨所困扰,宛如高山之雪,令无数人心折。
腰上的丝线轻盈若无,连接着他们两人,形成难以斩断的羁绊。
距离渐远,他终于得以站稳了身影,负手而立,眉间一片冷肃。
清静道吗。。。。。。
师尊想要清静,可他偏不允。他要看着她坠下红尘,入他怀抱。
远处忽有人影乘风而来,潇洒自在,相貌有些熟悉,华溯连忙收回思绪,摆出摇摇欲坠的模样。
司潜路过他身侧时诧异地挑了下眉,口中啧啧感叹:“哎,这不遛狗吗?谁让她这样教你学御剑的?”
华溯:“。。。。。。”
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拱手说:“见过羲宁师伯。”
司潜“诶”地应了一声,扬手,浑厚的灵力带着他缓缓返回了山顶,泠霜和鹦鹉正坐在崖边愉快地讨论着什么。
“师妹。”
“师兄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还得做评判官吗?”
“出了点小变故,提前结束了,”司潜掀袍坐下,姿态慵懒,搭着剑柄的手勾了勾,指向她与华溯之间的那根细丝,“你就这样教他啊?不行的。”
“唔,不行吗?”
泠霜心虚地挠着鹦鹉的尾羽,没敢说自己让小徒弟在空荡荡的房间蹲了一晚上的事。
“请师兄赐教。”
“你回想一下,师父当年是怎么教你的?”
“师父当年。。。。。。”她托着下巴,开玩笑道,“我聪慧呀,一点就通,师父好像没有怎么教过我。”
长恒收下她,大概已逢天时将近,身子有些虚弱,白发似雪,清贵温和,常默默地看着她练剑,偶尔会亲自提剑上阵,教她领悟招式,自封洞府之前,指点她选择了清静道,并叮嘱她,他走之后,须得听司潜的话。
从此,她便再也未曾见过长恒,没见过那个对她关怀备至、温润如玉的白发剑君。
想起长恒,泠霜内心蔓延出几缕夹杂着酸涩和苦意的思念。
司潜仰起头叹了口气,举例给她看:“比如说这个,御剑,你可以和他共用一剑,到中途再离开,让他独自试试,若有危险,也能随时照顾,岂能拿个绳子拴着,咳,徒弟不是狗啊。”
华溯紧紧捏着拳头,不动声色,乖巧地守在泠霜身边。
狗狗狗,又是狗,他不想再听到狗这个字眼了,还有那只绿毛鹦鹉,也不想再看见了。
泠霜恍然大悟:“师兄说得有道理。”
“还有呢,”司潜一边招呼着鹦鹉去他那,一边掏了册破旧的书籍出来,“这是师兄这么多年的心血,你读一读,别弄丢了,保证把徒儿教得同阿甄一样听话可爱。”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她高兴地接过收好,唤来自己的澄心剑,“华溯,快些和为师一起。”
“你仔细些,我把呶呶先带走了。宗主往我那里送了几样新鲜果子,我拿给它尝尝。”司潜扬声道。
“师兄,它不叫——”
“知道了知道了,我将鹦鹉带走了,你慢慢教,慢慢来,别着急啊,心急教不出乖徒弟的——”
华溯闻声看去,心中冷笑,什么书能把他教得听话可爱?不欺师灭祖都算他良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