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里,她淘米洗菜,听着院子里传来有节奏的“梆、梆”劈柴声。那声音沉稳而有力,不像噪音,反而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定感。
她偶尔透过窗户看出去,能看到赵重山专注的侧脸。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脚下的柴火上。他劈柴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斧头下去,粗大的木柴便应声裂成均匀的几块。
一种“男耕女织”、平淡却真实的幸福感,悄然弥漫在小小院落的上空。
晚饭时,姜芷特意炒了个小炒肉,又炖了个萝卜汤。饭菜上桌,香气扑鼻。
赵重山洗漱完坐下,看着桌上的菜,没说什么,但拿起筷子吃饭的度,明显比平时更快了些。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姜芷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句,顺手给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肉。
这个动作她做得自然,做完之后才觉得有些唐突。在这个时代,妻子给丈夫夹菜或许寻常,但他们之间,似乎还没有过这样略显亲昵的举动。
赵重山夹菜的动作顿住了,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肉,又抬头看了姜芷一眼。灯光下,他的耳朵尖似乎又有点泛红。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下头,默默地把那块肉吃了。
姜芷看着他微微红的耳根,心里觉得有趣,又有点甜。这个外表凶悍的男人,内里竟然如此容易害羞。
饭后,赵重山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起身,而是坐在桌边,看着姜芷收拾碗筷。
姜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问道:“怎么了?有事?”
赵重山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声音依旧硬邦邦的:“过两天,我得出趟远门。”
姜芷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抬起头:“远门?要去很久吗?”
“嗯。押趟重镖去府城。顺利的话,来回得一个多月。”赵重山说道,目光落在姜芷脸上,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一个多月……姜芷的心微微沉了一下。虽然知道他做的就是这刀头舔血的营生,出门是常事,但这次时间格外长,去的又是府城那样遥远的地方。她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担忧。
“府城……很远吧?路上……小心些。”她压下心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嗯。知道。”赵重山应道,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家里……你自己当心。有事,可以去镖局找孙老头,他认得你。”
孙老头是镖局看门的老苍头,为人还算和善。
“好,我知道了。”姜芷点点头,“你放心去,家里我会看好。”
赵重山看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我出去一趟,晚点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走后,姜芷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也空落落的。一个多月……她叹了口气,开始认真思考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自己该如何安排。
先,得给他准备些路上用的东西。干粮是必须的,但光有烙饼馒头不行,得做些耐存放、又能补充体力的。肉干?或许可以试试。还有伤药,他随身带的肯定有,但多备一份总没错。对了,衣服鞋袜也得检查一下,看有没有需要缝补的。
这么一想,事情还真不少。姜芷立刻忙碌起来,也暂时冲淡了那份离愁。
接下来的两天,姜芷几乎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来为赵重山的远行做准备。她买来上好的猪肉,切成薄片,用酱料腌制后,放在灶膛口用慢火细细烘烤成喷香的肉干。又面蒸了好几锅扎实耐放的白面馍馍,放在通风处晾着。
她翻出赵重山所有的衣物,仔细检查,将磨损的袖口、裤脚一一缝补结实。最后,她还特意去了一趟药铺,照着那罐伤药的气味,又配了一些效果类似的药膏和止血散,用油纸包好。
赵重山将她的忙碌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但每次出门回来,带的东西更多了。有时是一大块厚实的油布,可以用来包裹行李防雨;有时是几根坚韧的麻绳;还有一次,他居然带回来一把小巧但异常锋利的匕,塞给姜芷,只说了三个字:“防身用。”
出的前一晚,姜芷将准备好的所有东西——肉干、馍馍、伤药、干净袜子、油布包——整整齐齐地打成一个结实利落的包袱。
赵重山看着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沉默了很久。灯光下,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格外深刻。
“不用……这么多。”他声音低沉。
“路上时间长,有备无患。”姜芷轻声说,“在外面……一切小心。”
赵重山抬起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那目光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有关切,有嘱托,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嗯。”他最终只是重重地应了一声,“家里……交给你了。”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不太安稳。第二天天还没亮,赵重山就起身了。姜芷也跟着起来,帮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行李,又去灶下烧火,煮了一锅热腾腾的饺子。
“上车饺子下车面,图个平安顺利。”姜芷将一大碗饺子端到他面前。
赵重山看着碗里白白胖胖的饺子,没说话,拿起筷子,默默地、一个接一个地,将一大碗饺子吃得干干净净。
天色微明,镖局集合的号角声隐约传来。赵重山背起沉重的包袱,拿起靠在墙边的长刀,走到院门口。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堂屋门口的姜芷。
晨光熹微中,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那里,身后是屋里尚未熄灭的、温暖的光。
“我走了。”他说。
“嗯。”姜芷点头,“早点……回来。”
赵重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这个画面刻在心里。然后,他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尚未完全散尽的晨雾之中,高大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口。
姜芷一直站在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才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落和担忧。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异常空旷和安静。只有桌上,她昨晚就准备好的、那罐伤药旁边,又多了一个小小的、装满各种常用药的布袋,静静地放在那里,等待着一个未知的归期。
这一次,换她来等待,换她来准备。而桌角那罐最初的伤药,仿佛一个沉默的见证,见证着这个家里,温暖与牵挂的循环,已经开始。
喜欢糙汉的厨娘小媳妇请大家收藏:dududu糙汉的厨娘小媳妇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