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子言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有些想笑,他没有抽回袖子,反而垂下眼睑,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上,那手指纤细,此刻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他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当日御书房里喝的那一盅汤,原以为赵令颐是在为马车上被拒绝的事报复自己,毕竟小姑娘脸皮薄,恼羞成怒也不意外。
可谁知根本不是如此。
现在知道真正的原因,他苦笑不得,语气有些无奈,“殿下,微臣从未向陛下提起南风馆的事。”
赵令颐本来还在酝酿着更多撒娇求饶的话,听见他这么说,猛地一愣,僵在原地,“啊?不是你和父皇告的状吗?”
邹子言:“不是。”
他从不是告状之人,何况赵令颐是个姑娘家,任何事关到姑娘家名声的事,他都不会做。
赵令颐不信,目光狐疑,“可我那日在南风馆只遇到了你,若不是你说的,父皇怎么会知道?”
难不成老皇帝的眼线都遍布到南风馆去了?
要是如此,那他可真是为老不尊!
邹子言视线平静地迎上她困惑不解的目光,犹豫片刻后,决定解释一番,总不能让这小姑娘一直误会自己,“殿下可知今日金吾卫在追缉的让人所犯何事?”
赵令颐摇摇头,又有些好奇,毕竟那小郎君看着白白净净,也不像什么杀人犯。
邹子言:“监察御史家的小公子年初与人私奔,一直寻不着人,前些日子,御史的家仆瞧见与小公子私奔的人出现在南风馆,便派了不少人暗中盯梢。”
他没有挑明了说告状的人是谁,可都说出是谁在南风馆盯梢,傻子也该猜到是谁告的状了。
赵令颐咬牙切齿,骂骂咧咧:陈御史那个老东西!自己的家事都没整明白,就来多管闲事!
“所以你是让金吾卫帮陈御史抓人?”
邹子言摇头,他从不插手同僚的家事,“殿下又误解了,那人涉及另外一桩旧案,微臣也是受人之托,帮忙寻人。”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赵令颐也清楚知道上次是自己误会邹子言了。
看着邹子言平静解释的样子,她抓着衣袖的手指松了力道,巨大的心虚感袭来,眼神开始飘忽,不敢再直视眼前人,声音也弱了几分:“是我误解你了,抱歉。”
邹子言将她这副心虚到恨不得将脑袋藏起来的样子尽收眼底,不但没有因为她报复自己的事情不悦,甚至觉得她这些小动作实在可爱。
他温声笑:“无妨的,殿下不必感到歉疚。”
可赵令颐见他温柔善解人意的样子,就忍不住回想自己当时咒骂了邹子言一天一夜,还搞了一盅汤报复的事,心里就愈愧疚了,默默垂下眼帘,暗自唾骂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邹子言多清风霁月的好人啊,怎么也不像是会干出背地里告状的事……自己当时怎么会以为是他告的状?
自己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呜呜呜。
一阵清风吹过,吹起赵令颐微微垂落的丝,邹子言瞥见她懊恼的神情,心中失笑,忍不住伸出了手,却在即将碰到她脑袋时顿住了——笑容僵在脸上。
邹子言,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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