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偏殿的骚乱虽已平息,空气中却仍弥漫着挥之不去的紧张与血腥气。盘龙柱上那枚淬毒的银针已被小心取下,此刻正躺在明黄的锦缎托盘里,针尖泛着幽蓝的冷光,像一条蛰伏的毒蛇,看得人心头紧。
太医跪在地上,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双手捧着托盘,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陛下,此针……此针淬的正是西域奇毒‘断魂散’。老臣已用银簪试过,针尖触及之处,银器瞬间变黑,确是‘断魂散’无疑。”
“断魂散……”萧绝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指尖在龙椅扶手上缓缓摩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内烛火明明灭灭,映在他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寒意。
他早有耳闻,西域“断魂散”乃用十数种剧毒之物炼制而成,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一旦入体,神仙难救。刺客竟用如此歹毒之物,显然是要置他于死地。
“是谁,如此迫不及待要朕的命?”萧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李总管,传朕旨意,将那名舞姬押至暗牢,朕要亲自审问。”
“奴才遵旨。”李总管哪敢怠慢,忙躬身退下,脚步慌乱得几乎同手同脚。
偏殿内只剩下萧绝与几名心腹侍卫,烛火噼啪作响,将他的影子拉得狭长,投在冰冷的金砖上,透着一股孤绝的肃杀。
暗牢深处,潮湿阴冷,空气中混杂着铁锈与血腥的气味。石壁上的火把跳动着,将囚牢内的景象映照得影影绰绰。
那名领舞的西域舞姬被铁链锁在石壁上,华美的舞衣早已被撕扯得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上布满了鞭痕,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凶狠地瞪着缓步走来的萧绝,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狼。
“说,是谁派你来的?”萧绝站在牢门外,声音冷得像暗牢里的寒气,“只要你说出主使,朕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舞姬冷笑一声,用生硬的中原话啐了一口:“狗皇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出卖主人,做梦!”
“是吗?”萧绝眼神一沉,对身旁的卫凛道,“动刑。”
卫凛应声上前,手中的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抽在舞姬身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暗牢中回荡,舞姬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一鞭,两鞭,三鞭……
皮鞭落下的地方很快血肉模糊,舞姬的意识渐渐模糊,却在剧痛中出意义不明的嘶吼,那是一种晦涩难懂的西域语言,音节短促而凶狠,显然是在咒骂。
萧绝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眼前受刑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他在等,等她撑不住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舞姬的嘶吼声渐渐微弱,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头无力地垂着,显然已经昏死过去。
“泼水。”萧绝淡淡下令。
卫凛端来一盆冷水,兜头浇在舞姬身上。
“唔……”舞姬猛地一颤,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涣散,却依旧带着一丝倔强的狠厉。
“看来,寻常刑罚是问不出什么了。”萧绝蹲下身,与她平视,语气平静得可怕,“你可知,西域有一种刑罚,叫‘蚀骨’?用特制的毒虫,一点点啃噬人的骨头,让人生不如死,整整三日才会断气。你想试试吗?”
舞姬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狠厉取代:“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绝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他刚要下令,卫凛突然上前一步,手中捧着一块小小的骨牌:“陛下,属下在她贴身衣物的夹层里找到了这个。”
萧绝接过骨牌,借着火把的光仔细查看。那是一块打磨光滑的兽骨,上面刻着一个奇异的图腾——形似展翅的雄鹰,鹰喙却化作毒蛇的信子,边缘还刻着一圈细密的符文,透着一股诡异的邪气。
“这是……”萧绝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图腾他有些印象,似乎在早年西域部落的贡品图鉴上见过,“卫凛,查!立刻去查这个图腾属于西域哪个部落,以及……这个部落与朝中哪些人有往来!”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怒,这块骨牌,比舞姬的口供更有用!能驱使西域部落的人来行刺,背后的主使绝非凡人!
“属下遵命!”卫凛接过骨牌,转身疾步离去,暗牢的石门在他身后出沉重的声响。
萧绝看着昏死过去的舞姬,眼神冷得像冰:“把她看好了,别让她死了。”
“是!”侍卫沉声应道。
萧绝转身走出暗牢,潮湿的寒气仿佛还黏在衣袍上,让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西域部落……朝中往来……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名字——镇西王!
镇西王镇守西北边境多年,与西域部落素有往来,甚至私下开设榷场交易,要说谁最有可能接触到这种诡异的部落图腾,非他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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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敢妄下定论,安亲王的事还未查清,若再加上一个手握兵权的镇西王,局势将更加棘手。
“看来,有些人是等不及了。”萧绝低声自语,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朕心狠手辣了。”
宸汐宫内,苏晓晓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青禾小心翼翼地为她取下头上的赤金头面,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了她。
“娘娘,您今天可真勇敢。”青禾一边收拾着头面,一边由衷地赞叹,“若不是您及时摔了杯子,后果真不堪设想。”
苏晓晓苦笑了一下,指尖还残留着玉杯碎裂时的凉意。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刚才那刺客掷出毒针的瞬间,离萧绝不过咫尺之遥,若是慢上半分……
她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额头也开始烫。
“娘娘,您怎么了?”春桃见她脸色不对,连忙扶住她,“您的脸好烫啊!”
苏晓晓摇了摇头,想说话,却觉得浑身乏力:“我没事……可能是有点累了……”
话刚说完,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娘娘!娘娘!”春桃和青禾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她扶到榻上,急得六神无主,“快!快去请太医!”
萧绝回到承乾宫时,正遇上匆匆赶来的李总管。
“陛下,不好了!”李总管跑得气喘吁吁,脸色白,“宸婕妤娘娘……娘娘她晕过去了,还了高烧,请了太医正在诊治呢!”
萧绝的心猛地一沉:“怎么回事?早上不是还好好的?”
“太医说,娘娘可能是白天受了惊吓,又累着了,加上心绪不宁,才突然病倒的。”李总管连忙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