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朝露还凝在御道两侧的梧桐叶上,太和殿的鎏金铜狮已被晨光镀上一层冷辉。萧绝端坐于龙椅之上,目光扫过阶下文武百官,昨夜未熄的烛火在他眼底投下淡淡的青影——御案上堆积的奏章,已高得几乎遮住了他半张脸。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话音未落,御史台的刘御史已出列,捧着奏章跪地:“臣刘宗启,有事启奏!”
萧绝的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出规律的轻响,却未开口。
刘御史深吸一口气,朗声道:“臣弹劾宸婉仪苏氏,恃宠而骄,奢靡无度!据闻其漪澜苑所用炭火皆为西域贡品银炭,所着衣物皆为蜀锦苏绣,甚至连喂猫的食盆都用羊脂玉打造!此等挥霍,实非后宫典范,望陛下训诫!”
他话音刚落,另一位李御史立刻出列附和:“刘御史所言极是!臣亦有本上奏!宸婉仪不仅奢靡,更干涉宫务,前日竟私调内务府绣娘为其缝制戏服,置祖宗家法于不顾!臣请陛下三思,莫要因女色而误国事!”
“臣附议!”
“臣亦附议!”
瞬间,七八位御史接连出列,奏章如雪花般递上,言辞愈激烈。有人将苏晓晓比作“倾国倾城”的妲己,有人引用“夏亡以妺喜,商亡以妲己”的典故,更有甚者,竟暗指苏晓晓“惑乱君心”,致使皇帝近日疏于朝政——虽无实据,却字字诛心。
御案后的萧绝始终沉默,指尖的敲击声却越来越快,带着压抑的怒火。他认得这些御史,多半是镇国公一系的人马,而镇国公,正是德妃的父亲。这场弹劾,明着是针对苏晓晓,实则是德妃家族在向他施压。
“够了!”萧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声如惊雷,“刘御史,你说苏氏用银炭?可知她冬日份例被克扣时,是自掏腰包买炭,分与宫人?李御史,你说她私调绣娘?可知那是朕特许她为太后寿宴准备戏服?”
他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位弹劾的御史:“你们口口声声‘为国为民’,却将心思用在窥探后宫、搬弄是非上!若有精力,不如多想想如何安抚灾民,如何整顿吏治!”
刘御史脸色一白,却仍强辩:“陛下息怒!臣等并非搬弄是非,只是后宫乃国本之基,宸婉仪圣宠过盛,恐引六宫不宁,动摇社稷……”
“社稷动摇?”萧绝冷笑一声,起身走下丹陛,龙袍曳地,出沙沙的声响,“朕看动摇社稷的,是你们这些结党营私、借题挥的小人!”
他捡起最上面一本奏章,正是刘御史所奏,上面用朱笔圈出“妲己再世”四字,语气凌厉:“宸婉仪入宫以来,劝朕亲贤臣、远小人,甚至将朕赏赐的珠宝变卖,赈济京郊灾民——这些事,你们看不见?只盯着她用了什么炭、穿了什么衣?”
这番话如巨石投入湖面,让原本窃窃私语的朝臣瞬间安静。不少人看向镇国公的方向,眼神微妙——谁都知道,京郊赈灾款被克扣一事,正是镇国公手下的人干的,后来还是苏晓晓暗中提醒皇帝,才得以彻查。
镇国公老脸一红,却依旧挺直脊背:“陛下,御史言事,乃其本分。即便宸婉仪有善举,也难掩其‘恃宠’之嫌。望陛下雨露均沾,以安后宫,以平众议。”
“雨露均沾?”萧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刺骨的寒意,“镇国公是在教朕如何行事?还是觉得,朕连宠幸谁的自由都没有了?”
镇国公被他看得浑身一僵,慌忙跪地:“臣不敢!”
“不敢最好。”萧绝转身回到龙椅,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威严,“所有弹劾宸婉仪的奏章,留中不。再有敢以此事聒噪者,以‘干政’论处!退朝!”
说罢,他拂袖而去,留下满殿面面相觑的朝臣。李德全连忙高喊“退朝”,捧着那堆未被批阅的奏章,快步跟上皇帝的脚步。
承乾宫内,萧绝将一摞奏章狠狠摔在案上,墨砚被震翻,漆黑的墨汁溅在明黄的龙袍上,留下丑陋的污点。
“岂有此理!”他怒不可遏,“镇国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御史,把主意打到朕的人头上!”
李德全吓得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他伺候皇帝多年,从未见他过如此大的火——当年北狄入侵,皇帝也只是沉着应对,从未这般失态。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过了许久,李德全才颤声劝道,“宸婉仪那边……要不要瞒着?”
萧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不必。她不是那般脆弱的人。”
他想起苏晓晓平日里那副“咸鱼躺平”的模样,嘴角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弧度。或许,只有她能抚平他此刻的怒火。
漪澜苑内,苏晓晓正和春桃分食一块冰镇西瓜,听得系统播报【检测到御史弹劾事件,负面情绪值+ooo,触支线任务「清者自清」:在不借助皇帝直接干预的情况下,扭转朝臣对宿主的负面印象,奖励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