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过后,寒意渐浓,紫禁城的屋檐上开始凝结起薄薄的白霜。慈宁宫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太后眉宇间的痛苦。
老人家的风湿旧疾,又在这阴冷的天气里复了。
起初只是膝盖隐隐作痛,太医开了几副膏药,也不见好转。到了第三日,疼痛竟蔓延到了手腕和肩膀,稍一动弹,便是钻心的疼,连端起茶杯都费力。太医院的院判亲自带着太医们会诊,开了内服的汤药、外敷的药膏,甚至用上了珍贵的针灸,却都收效甚微。
太后疼得彻夜难眠,脸色一日比一日差,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消息传到各宫,妃嫔们纷纷前来探望,却都只能在外间行礼问安,连暖阁的门都进不去——太后正被疼痛折磨得心烦意乱,谁也不想见。
苏晓晓是在第五日接到侍疾的旨意的。
并非太后点名,而是宫中的规矩——高位妃嫔在太后病重时,需轮流到慈宁宫侍疾。苏晓晓虽得宠,但按礼制,也需遵守。
“娘娘,慈宁宫的人说,太后娘娘这几日脾气不好,您……您多担待着些。”春桃一边为她整理衣襟,一边忧心忡忡地叮嘱。她听说,前几日有位太妃进去探望,不过多说了两句宽慰的话,就被太后赶了出来。
“我知道。”苏晓晓点点头,心里却也有些忐忑。她与太后的关系,一直是淡淡的,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太后对她,更多的是审视和提点,从未有过真正的亲近。这次去侍疾,若是应对不好,怕是会惹来麻烦。
【希望老太太今天心情能好点吧。】苏晓晓暗自祈祷,【风湿疼起来确实要命,我奶奶以前也得过,下雨天疼得直哼哼,能理解。】
慈宁宫的暖阁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太后半靠在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也变得浑浊而疲惫。她的左手搭在榻边,手腕微微肿胀,连戴着的玉镯都显得有些紧。
“参见太后娘娘。”苏晓晓轻手轻脚地走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后缓缓抬了抬眼皮,看到是她,眼中没有什么波澜,只是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免礼吧。坐。”
“谢太后。”苏晓晓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太后的手腕和膝盖,看到关节处确实有些红肿。
【果然是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红肿热痛,活动受限。太医们用的那些汤药药膏,估计只能暂时缓解,治不了本。】苏晓晓心里嘀咕,【这种病,在现代也没有特效药,主要靠保养和理疗。】
“陛下呢?”太后沙哑着嗓子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
“陛下一早就去了军机处,说是要商议西北的军情,临走前还特意嘱咐臣妾,一定要好好侍奉太后。”苏晓晓如实回答,又补充道,“陛下说,处理完公务,会立刻过来探望娘娘。”
听到萧绝的消息,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些许,嘴角也牵起一抹微弱的笑意:“这孩子,总是把朝政看得比什么都重。”话里虽有抱怨,却满是疼惜。
正说着,太后想要换个姿势,刚一动肩膀,就疼得“嘶”了一声,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娘娘!”守在旁边的嬷嬷连忙上前,想要扶她,却又不敢用力,只能急得团团转,“要不要再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太后摆摆手,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烦躁,“来了也没用,白折腾。”
苏晓晓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太后娘娘,臣妾家中曾有长辈得过类似的病症,或许……臣妾知道些缓解疼痛的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和嬷嬷都愣住了。
太后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她:“你家有长辈得过?是什么法子?”她对太医们已经不抱希望,死马当活马医,倒也想听听苏晓晓有什么说法。
“是一些外治的小法子,不用吃药,也不用针灸。”苏晓晓斟酌着词句,尽量用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解释,“比如,用温热的毛巾敷在疼痛的地方,让血脉流通顺畅些;再比如,每日轻轻活动活动关节,幅度不用太大,就像这样……”
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抬起自己的手腕,做了几个缓慢的旋转动作:“慢慢活动,能防止关节僵硬,或许能减轻些疼痛。”
这其实是现代理疗中最基础的热敷和关节功能锻炼,对缓解类风湿性关节炎的疼痛很有帮助。
太后听完,沉默了片刻。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医术高明的太医不计其数,却从未听过这样的法子——不用药,光靠热敷和活动就能缓解疼痛?
“这……能有用吗?”嬷嬷也有些怀疑,“万一动得厉害了,再加重疼痛可怎么办?”
“臣妾不敢保证一定有用,但至少不会有害处。”苏晓晓语气诚恳,“热敷能活血,活动能防僵硬,都是些温和的法子,不妨试试。”
太后看着苏晓晓真诚的眼睛,又感受着肩膀传来的阵阵剧痛,最终点了点头:“那就……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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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立刻按照苏晓晓说的,取来干净的毛巾,用温热的水浸湿,拧干后轻轻敷在太后疼痛的肩膀上。
“温度怎么样?会不会太烫?”苏晓晓在一旁叮嘱。
“刚好,不烫。”太后闭着眼睛,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热,原本紧绷的肌肉,似乎真的放松了些许。
敷了一炷香的时间,嬷嬷取下毛巾,苏晓晓又轻声道:“太后,现在试着轻轻动一下肩膀,慢慢来,幅度小一点。”
太后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试着将肩膀向上抬了抬。起初还是有些疼,但比刚才那种钻心的疼,似乎减轻了不少。她又试着轻轻转动了一下,虽然依旧不适,却不再是那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