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过后,雷声始鸣,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笼罩了京城,也给西北的战事蒙上了一层更加诡谲的阴影。黑风口山洪的余波尚未平息,一则来自凉州前线的急报,再次让紫禁城的空气紧绷到了极点。
军机处内,烛火彻夜未熄,萧绝手中的密报几乎要被捏碎。秦风传回的消息如同惊雷——慕容烈在黑风口遭遇山洪损失惨重后,并未退缩,反而强行按假布防图继续进军,结果在野狼谷中了赵威的埋伏,三万精锐折损过半,连他最倚重的副将都战死沙场。
直到此时,慕容烈才幡然醒悟,自己拿到的布防图竟是假的。
“欺人太甚!”萧绝猛地将密报拍在案上,砚台里的墨汁四溅,溅上了明黄的龙袍,“慕容烈这个老匹夫,到了此刻,还敢痴心妄想!”
站在一旁的赵威副将李信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陛下息怒!末将无能,未能一举擒获叛贼,还请陛下降罪!”
“此事不怪你。”萧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慕容烈经营西北多年,根基深厚,岂是一朝一夕就能击溃的?传令下去,让赵将军固守阵地,切勿轻举妄动,待朕调遣后续兵力,再做打算。”
“末将领命!”李信重重叩,起身退了出去,脚步匆匆,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三日后,镇西王府的使者抵达京城。
使者是慕容烈的次子慕容策,一个年近三十的武将,满脸倨傲,身上的铠甲还带着未洗去的血污,显然是刚从战场上赶来。
他被带到太和殿时,面对龙椅上的萧绝,竟只是微微拱手,连跪拜之礼都省了。
“镇西王有令,特来向陛下传达。”慕容策的声音洪亮,却带着一股不加掩饰的敌意,仿佛他不是来求和,而是来下命令的。
满朝文武见状,无不怒目而视。户部尚书忍不住斥道:“放肆!见了陛下竟敢不跪,你可知这是死罪?”
慕容策冷笑一声,环视着众臣:“我父乃镇西王,手握西北十万重兵,便是见了陛下,也该有三分情面。何况,今日我是来送最后通牒的,跪不跪,又有何妨?”
“最后通牒?”萧绝坐在龙椅上,脸色平静得可怕,眼中却酝酿着风暴,“你父有何话,尽管说来。”
慕容策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色的绸缎,展开来,声音带着一丝得意:“我父说了,念在同是皇室宗亲的份上,再给陛下最后一次机会。若陛下肯下旨,封我父为西北王,割让凉州、甘州、肃州三州之地,让我父世代镇守,自治一方,我父便即刻退兵,永不侵犯。”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嚣张:“否则,三日后,我父便会率领大军,直逼京城!到那时,玉石俱焚,陛下可就悔之晚矣!”
“放肆!”
“简直是痴心妄想!”
“叛贼!竟敢要挟陛下!”
太和殿内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群情激愤,指着慕容策怒骂不已。割让三州,封王自治,这哪里是求和,分明是赤裸裸的分裂!与谋反何异?
慕容策却仿佛没听到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萧绝,等着他的答复。
萧绝沉默地坐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出规律的轻响。每一声,都像敲在众臣的心上,让喧闹的大殿渐渐安静下来。
“诸位卿家,此事你们怎么看?”萧绝的目光扫过众臣,声音平静无波。
“陛下,绝不可答应!”大将军赵威的兄长,老将军赵猛出列,须皆张,“慕容烈狼子野心,今日割三州,明日便要夺天下!若答应他的条件,我大靖威严何在?臣请战,愿率领大军,直捣贼巢,诛杀叛贼!”
“老将军所言极是!”几位武将纷纷附和,“我等愿誓死一战!”
然而,文臣中却有不同的声音。
礼部尚书颤巍巍地出列:“陛下,如今西北战事胶着,国库空虚,百姓困苦,若是再开战端,怕是……怕是难以为继啊。不如……不如先答应他的条件,稳住阵脚,再徐图后计?”
“礼部尚书简直是放屁!”赵猛怒喝,“妥协只会助长叛贼气焰!今日退一步,他日便会退无可退!”
“可打仗总要死人……”礼部尚书还想争辩,却被赵猛凶狠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
朝堂上顿时分为两派,主战派与主和派争执不休,吵作一团。
萧绝的目光落在一直沉默的苏晓晓身上——她今日作为宸婉仪,破例陪同太后旁听朝会,此刻正站在太后身后,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仿佛感受到了萧绝的目光,苏晓晓抬起头,与他对视一眼,眼中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坚定。
【绝不能妥协!慕容烈这种人,就像喂不饱的狼,你给他一块肉,他就想要整个羊群。今日答应他的条件,明日他就敢逼宫夺位!与其养虎为患,不如一战到底!】
萧绝看到她的眼神,听到她的心声,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他猛地站起身,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一股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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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口!”
萧绝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让争吵的众臣瞬间噤声。
他一步步走下龙椅,来到慕容策面前,目光如刀,死死盯着他:“你父的条件,朕听到了。”
慕容策被他看得浑身毛,却依旧强撑着倨傲:“陛下……陛下想清楚了?”
萧绝没有回答,只是从慕容策手中夺过那份所谓的“最后通牒”,看也没看,猛地一撕!
“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