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作司”的令牌在手,唐笑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份的转变。她不再仅仅是“唐安人”,更是朝廷机密部门的主事者。这份权力与责任,让她行事愈谨慎,也迫使她必须以更宏观的视角去思考问题。
北境大捷的封赏下来了,镇北将军及一众将领加官进爵,犒赏丰厚。然而,关于那神秘“火器”的细节,朝廷邸报和民间传说都语焉不详,仿佛那只是天佑皇朝的一次偶然。唐笑笑明白,这是朝廷有意封锁消息,避免技术细节外泄,也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觊觎。
但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日,宫中传来旨意,皇帝于御书房单独召见“匠作司”主事唐笑笑。
该来的终于来了!面对这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唐笑笑心中不免紧张,但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她换上了一身更显稳重的深青色命妇礼服,将“匠作司”令牌贴身收好,在内侍的引导下,再次踏入那象征权力巅峰的宫闱。
御书房内不似太极殿那般开阔,更显压抑。皇帝李璋并未坐在龙案后,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一株苍劲的古松。听到通报,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带着洞察一切的审视,落在唐笑笑身上。
“臣妇唐笑笑,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唐笑笑依足了礼数,跪拜行礼。她如今有诰命在身,又领了“匠作司”的职司,自称“臣妇”更为妥当。
“平身。”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抬起头来。”
唐笑笑依言抬头,目光恭敬地垂视前方地面。
“北境捷报,你可知晓?”皇帝开门见山。
“臣妇为陛下贺,为朝廷贺,为边境将士贺。”唐笑笑谨慎回应。
“那‘火器’,便是你弄出来的‘火鸾雷’?”皇帝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回陛下,确是‘匠作司’所出‘火鸾雷’之初代样品。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方建奇功。”唐笑笑将功劳归于皇帝和将士,不敢有丝毫居功自傲。
皇帝踱步到她面前,停下:“朕听闻,此物威力不俗,然亦有不稳、难控之弊。你既为‘匠作司’主事,日后当作何打算?”
这才是真正的考较!皇帝关心的不是过去的功劳,而是未来的潜力与风险。
唐笑笑心念电转,早已打好的腹稿流畅而出:“启禀陛下,‘火鸾’系列尚在雏形,确有诸多不足。臣妇以为,日后‘匠作司’当从三处着力。”
“其一,精益求精。优化‘火鸾油’提纯之法,提升其效,降低其险;改进‘火鸾雷’之封装、引信,使其更稳、更准、更远。此乃根本。”
“其二,推陈出新。‘火鸾’之妙,在于其‘火’。臣妇以为,此火非仅能焚敌,或可助推、可信号、可照明。‘匠作司’当循此路,探索其更多军用、乃至民用之可能。”她巧妙地提出了未来研方向,包括原始的火箭推进、信号弹等概念,但点到即止。
“其三,严控慎用。此等利器,关乎国运,绝不可轻泄。‘匠作司’当立严规,所有工序分而治之,核心技艺由绝对可靠之人掌握,所有物料出入皆有据可查。非经陛下与兵部核准,一星半点不得流出!用之则如雷霆,藏之则如磐石。”
她这番话,既展现了技术上的远见,也表达了对权力和规则的绝对服从,尤其是最后关于严格管控的陈述,显然说到了皇帝的心坎上。
皇帝听完,沉默了片刻,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方才缓缓道:“你能想到这些,甚好。闲王举荐你执掌‘匠作司’,倒是未曾看错人。”
他走回龙案后,拿起一份奏折:“兵部上书,请拨专款,用于‘匠作司’扩建及后续研。朕准了。另外,朕特许你,‘匠作司’若需特殊匠材、或遇疑难,可凭令牌,直接向将作监、乃至兵部武库司调用资源,遇阻可直接上奏。”
这是极大的信任和权力!意味着“匠作司”获得了最高级别的资源倾斜和行政便利!
“臣妇,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天恩!”唐笑笑再次跪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皇帝这一关,她算是初步通过了。
“去吧。朕希望不久之后,能看到‘匠作司’带来更多惊喜。”皇帝挥了挥手。
“臣妇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