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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深渊回响（第1页）

身后枪声爆豆般响起，铅弹“嗖嗖”擦着耳边飞过，打在沙滩和礁石上溅起碎屑。甄嬛被桑坤和阿勇半架着狂奔，体内那股狂暴混乱的能量仍在横冲直撞，让她眼前阵阵黑，四肢软，全靠意志力强撑。耳边是陈玄急促的“快！往码头跑！”和鲁铁粗重的喘息。

荷兰营地彻底炸开了锅。警报声、呼喊声、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多的荷兰士兵和“影月”杀手从帐篷和工事里冲出，试图拦截。

“走这边！避开主路！”周文远对旧港地形熟，指着一条满是碎贝壳和杂草的偏僻小径。众人立刻转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海湾边缘的临时码头。那里，“飞燕号”和“雨燕号”还静静地停着，留守的船员看到这边动静，已经焦急地开始起锚升帆。

“拦住他们！”范·德隆的怒吼隔着一段距离传来，他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声音有些嘶哑，但其中的暴怒和杀意令人心悸。他已经从帐篷里冲出，在一群卫兵簇拥下，指着甄嬛等人的背影，“开炮！击沉那两艘船！不能让他们跑了！”

荷兰战列舰和巡航舰上传来急促的号令声和跑动声，炮窗正在打开，黑洞洞的炮口缓缓调整方向。

“快！再快一点！”桑坤急得眼睛红，几乎是将甄嬛拖着往前奔。阿勇挥刀砍翻两个从侧面扑上来的荷兰士兵，自己肩头也被火铳擦伤，鲜血直流。

码头上，“飞燕号”的舵手老海鬼（他坚持跟来，说熟悉这片水路）已经将船头调整到利于出港的方向，帆张了一半，焦急地挥手。

终于冲上摇晃的栈桥！众人连滚爬爬地跳上“飞燕号”和“雨燕号”。留守的护卫们立刻斩断缆绳，船桨奋力划动，配合着开始鼓起的风帆，两艘快船像受惊的鱼，猛地窜出码头，朝着海湾出口冲去。

“轰！”“轰！轰！”

几乎在他们离开码头的瞬间，荷兰战舰的侧舷炮开火了！数枚沉重的实心铁弹带着凄厉的呼啸砸落！一炮弹砸在码头栈桥上，木屑纷飞，栈桥顿时垮塌一截。另一落在“雨燕号”左舷外的海面，激起巨大的水柱，浪头打得小船剧烈摇晃，甲板上一片湿滑。

“稳住！把帆升满！全！”赵峥（他留在“雨燕号”上指挥）嘶声大吼。水手们拼命操控，两艘船凭借小巧灵活，在并不宽阔的海湾水道内做起了之字形规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续几轮并不密集的炮击（大型战舰调整炮口慢，且担心误伤己方船只和营地）。

“冲出去！只要出了海湾，进了外海复杂水道，就有机会！”陈玄扶着船舷，脸色白，但眼神锐利。

甄嬛瘫坐在“飞燕号”甲板上，背靠舱壁，大口喘着气。体内那股狂暴能量还在肆虐，但令牌散的温润青光似乎正在努力梳理和安抚，短匕则紧握在手，依旧滚烫，匕身的暗红晶石光芒吞吐不定。她努力集中精神，尝试引导那股混乱的能量，就像之前引导短匕力量一样，虽然艰难，但似乎有一丝丝被驯服的迹象。

“姐姐，你怎么样？”尚青莲跪坐在她身边，用湿布擦拭她额头的冷汗，满脸担忧。

“还……死不了。”甄嬛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就是……身体里像有野马在跑……”

“你刚才太冒险了！”鲁铁也凑过来，心有余悸，“那么多高纯度源石的能量被短匕突然引爆，没把你当场撑爆就是万幸！还好令牌护住了你心脉。”

陈玄也走过来，搭上甄嬛的脉搏，眉头紧锁：“能量淤塞，经脉受损，但好在根基未伤。需尽快静养疏导，否则会留下隐患。”他取出几根银针，飞快地在甄嬛几处穴位刺下，又喂她服下一颗清香扑鼻的药丸。药力化开，加上银针疏导，甄嬛感觉体内的翻腾稍微平息了一些，虽然依旧疼痛虚弱，但至少神智更清醒了。

“我们……成功了吗？”她看向海湾方向。荷兰战舰还在开炮，但准头越来越差，因为他们已经冲到了海湾出口附近。

“暂时逃出来了。”周文远举着望远镜观察后方，“但荷兰人派快船追出来了！至少有五六艘，度不慢！范·德隆绝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尤其是你和你手里的东西。”

果然，几艘荷兰式样的双桅快船和几艘更小型的划桨快艇，正鼓起满帆，桨橹齐动，死死咬在后面，距离在缓慢拉近。这些船度快，转向灵活，正是用来追击和缠斗的。

“不能让他们缠上！”桑坤急道，“被缠住就完了，后面的大舰炮火覆盖过来，咱们都得喂鱼！”

“往‘沉星滩’方向走！”甄嬛忽然开口，眼神决绝。

“什么？”众人都是一愣。

“沉星滩就是他们现古遗址的地方，水下地形复杂，暗礁密布，大船难进，快船也得小心翼翼。”甄嬛努力回忆着旧港渔民口中的传闻，以及刚才在帐篷里看到的海图，“我们船小，老海鬼熟悉水路，或许能借地形摆脱他们。而且……”她顿了顿，“我想看看，那里到底有什么。范·德隆那么看重，甚至不惜与‘影月’深度合作也要搞什么‘仪式’，那里一定隐藏着巨大的秘密，或许……也关系到‘七枢’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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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与周文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和一丝赞同。风险极大，但也许真是出其不意、甚至绝处逢生的路子。

“老海鬼，有把握吗？”陈玄问向舵位。

老海鬼花白的胡子被海风吹得乱抖，但眼神凶悍：“那片鬼地方，老子年轻时误入过一次，差点没出来！不过，要是后面的红毛鬼不熟悉水路，咱们说不定真能甩掉他们！拼了！”

“转向！往东北，去沉星滩！”陈玄下令。

两艘快船立刻偏转航向，朝着那片被渔民视为禁地的神秘海域驶去。后面的荷兰快船见状，似乎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也调整方向追来，显然得到了死命令。

海风越来越急，天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海面上。前方的海水颜色逐渐变得幽深暗，隐约能看到水面下嶙峋的黑色礁石阴影，如同潜伏的怪兽。

这就是沉星滩外围了。

“注意水下！暗礁！左满舵！”老海鬼全神贯注，嘶声喊着口令。“飞燕号”灵巧地擦着一处几乎露出水面的尖锐礁石掠过，船体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面的“雨燕号”紧随其后，险象环生。

追击的荷兰快船显然没料到这片海域如此凶险，第一艘冲得太快，船底猛地传来令人心悸的刮擦和破裂声，度骤减，船身开始倾斜进水！船上水兵惊叫怒骂。另外几艘连忙减，小心翼翼地寻找航道，追击度顿时慢了下来。

“好！就这么干！”赵峥在“雨燕号”上兴奋地挥拳。

但好景不长。荷兰人也不傻，他们很快调整策略，几艘船散开，呈扇形缓慢推进，同时用火铳和轻型火炮朝前方盲目射击，试图干扰和逼停。

铅弹和霰弹不时落在两艘快船周围，激起水花，偶尔有木屑被打得飞溅。一名“飞燕号”的水手被流弹击中肩膀，惨叫着倒地。

“不能停！继续往里走！”甄嬛强撑着站起来，扶住船舷。她感觉怀中的令牌震动得越来越厉害，短匕也越滚烫，仿佛在催促她前往某个地方。

随着他们深入沉星滩，周围环境变得更加诡异。海水不再是蔚蓝，而是泛着一种幽暗的深蓝色，甚至夹杂着丝丝缕缕不祥的暗红色。水下的礁石形状越奇诡，有些仿佛人工雕琢过的石柱、台阶残骸。海面上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带着咸腥和铁锈味道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