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终于从阴阳树的树洞爬出,重新呼吸到“腐心林”那污浊却相对“正常”的空气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外面天色已近黄昏,林间光线更加昏暗。
没有停留,他们辨认方向,以最快的度穿行在危机四伏的丛林边缘,朝着星晖祭坛所在的方位撤退。
当看到祭坛那已经变得极其稀薄、仿佛随时会破裂的乳白色光罩时,留守的鲁铁等人几乎要喜极而泣。
“娘娘!你们可算回来了!光罩……光罩快撑不住了!”鲁铁急声道,“能量基座运行还算稳定,但维持光罩的能量供应已经枯竭!最多还能坚持两三个时辰!”
甄嬛看了一眼光罩外。暮色中,丛林里影影绰绰,已经能看到不少暗红色的眼睛在远处徘徊。那些怪物果然没有走远,它们在等待光罩消失的时刻。
“我们找到了通道入口,也……遭遇了新的敌人。”甄嬛简要说明了水潭下的经历和现,略去了石碑意志等过于惊悚的细节,只强调了星图信息和遭遇不明武装人员袭击。
“星图……七钥……”鲁铁听得目瞪口呆,“这么说,咱们手里的半块令牌,竟然是这么重要的东西?那些人是来抢这个的?”
“很可能。”甄嬛点头,“现在情况危急,光罩将破,怪物环伺,还有不明敌人可能追来。我们必须立刻决定下一步行动。”
她看向众人:“留在祭坛,光罩一破就是死路一条。按照幸存者地图,秘密通道入口我们已经找到,但那里环境极其危险,而且通道内部情况不明。另一条路,是尝试返回‘潜蛟号’,从海上撤离。但‘潜蛟号’位置暴露风险大,而且海湾那边情况未知。”
两条路,都是险路。
“我建议走通道。”桑坤第一个表态,“海上目标太大,红毛鬼的舰队说不定还在附近游弋。通道虽然危险,但隐蔽,而且可能直接通到岛屿背面,甚至更安全的地方。”
尚青莲也虚弱地支持:“星图显示,这座岛屿只是‘七枢’之一,而且状态不稳定。我们需要找到其他更安全、资源更丰富的‘枢点’作为据点。通道或许是个机会。”
鲁铁想了想,道:“老朽也同意走通道。祭坛这里的能量基座,老朽已经记录了核心符文和能量回路,以后或许用得上。光罩一破,这里就毫无价值了。”
意见统一。目标:通过秘密通道,撤离浮槎屿,寻找新的落脚点,并设法与海湾旧港的同伴取得联系。
决定已下,立刻行动。所有人开始做最后的准备:携带所有能带走的食物、水、工具、药品,尤其是那些与能量研究相关的记录和物品(符文拓片、晶石样本等)。那三个岩石守卫,在鲁铁尝试用最后一点源液和特定光纹信号“安抚”并下达了“跟随并保护持有令牌者”的简单指令后,竟然真的迈着沉重的步伐,跟在了队伍后面。它们的存在,无疑是一股强大的战斗力,但也让队伍的行动度大大降低。
趁着最后一点天光和尚未完全熄灭的光罩掩护,这支疲惫不堪却又意志坚定的队伍,再次启程,朝着“腐心林”深处的阴阳树方向进。
这一次,他们目标明确,行动迅。或许是因为队伍中有三个散着强大能量波动的岩石守卫(对怪物有震慑),又或许是水潭深处的异动余威尚存,返回“腐心林”的路上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拦截。
夜幕彻底降临时,他们再次来到了阴阳树下。洞口的绳索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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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下,确认下面安全。”桑坤依旧打头阵。
很快,下面传来信号。众人依次滑下。三个岩石守卫体型太大,无法通过树洞,甄嬛尝试命令它们“守在此处,攻击一切试图进入者”,它们接受了指令,如同三尊门神般守在了阴阳树周围。这或许能为他们争取一些时间,阻止可能的追兵。
地下甬道内依旧阴冷潮湿。这一次,他们不再犹豫,径直来到岔路口,选择了那条继续向下、更加幽深的通道——根据幸存者地图的模糊指示和直觉,这应该是通往岛屿另一侧的唯一路径。
通道向下倾斜的角度越来越大,空气也越来越稀薄,温度却在诡异地上升。石壁上的光苔藓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镶嵌在岩壁中的、散着暗红色微光的奇异矿石。罗盘的指针在这里又开始紊乱地跳动。
“能量场在变化……我们可能……在接近岛屿的地热活动区域,或者……另一个能量节点。”尚青莲喘息着说,她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几乎是被两名护卫搀扶着前行。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亮光!不是矿石的微光,而是……自然天光?还有隐隐的水声和风声!
“到出口了!”队伍中响起压抑的欢呼。
众人加快脚步,冲出了通道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果然来到了岛屿的另一侧!眼前是一个被高耸悬崖环抱的、面积不大但非常隐蔽的小海湾!海水呈现清澈的湛蓝色,与岛屿另一侧那被污染的黑水截然不同!天空中是稀疏的星辰和一弯残月,海风带着清新的咸腥味扑面而来,驱散了地下带来的污浊气息。
更令人惊喜的是,在海湾的沙滩上,他们看到了人为活动的痕迹——几个用石头围成的简易灶台,一些晒在岩石上的海带和鱼干,甚至还有一条半埋在沙子里的、破损但似乎还能修补的小型渔船!
这里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些幸存者的另一个落脚点!
希望,如同暗夜中的星光,再次照亮了众人疲惫的心。
然而,还没等他们仔细探查海湾,桑坤忽然指着远处的海面,低声道:“有船!”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月光下的海平面上,隐约有几个黑点正在移动,看轮廓……是船!而且不止一艘!正在朝着这个海湾的方向缓缓驶来!
是敌是友?是幸存者的同伴?还是……荷兰人的侦察船?或者是白天在地下遭遇的那些神秘武装人员的接应船只?
刚刚脱离险境,新的危机接踵而至。
甄嬛立刻命令所有人隐蔽到海湾边缘的岩石后面,熄灭任何光源,保持绝对安静。
小船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是三条中型帆船,船型有些陌生,既不像荷兰盖伦船,也不像常见的中国帆船或海盗船,反而透着一种简洁实用的风格。船上没有悬挂明显的旗帜。
三条船在海湾外停了下来,放下几条小艇,朝着海湾内划来。小艇上的人影影绰绰,都带着武器。
甄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这弹丸之地的海湾,他们几乎无处可藏。
小艇靠岸,约二十名全副武装、身着统一深色劲装、动作干练利落的人跳上了沙滩。为的是个身材中等、面容精悍、腰间挎着长短两把刀的中年男子。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海湾,很快,他的视线就定格在了甄嬛他们藏身的岩石区域——那里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一些凌乱的脚印和痕迹。
“出来吧。”中年男子用带着某种口音、但清晰可辨的汉语扬声说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搜寻失踪的同伴。如果你们是岛上的幸存者,或许我们可以谈谈。”
失踪的同伴?甄嬛心中一动。难道……是白天在地下遗迹遭遇的那些人?这些人就是他们的接应者?看装束气质,确实有相似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