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刻骨铭心的脸。
只是比五年前褪去了几分青涩与稚气,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冷冽线条,皮肤比记忆中更白,白得近乎有些病态的透明,仿佛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阳光。
但那双眼睛,那双曾经像最清澈的山间溪流的眼睛,如今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冰冷寒潭。
里面盛满了复杂而危险的漩涡,是他看不懂的。
是她。
真的是她。
成峰的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自控、所有的属于“高级警司成峰”的冷静与从容,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为什么……剪了头?”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被风沙磨砺了千百年的粗糙岩石。
孟絮絮看着他那张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缓缓地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冰冷的弧度。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用一种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得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的声音缓缓地开口说道:
“成警司,好久不见。”
这六个字像六根淬了冰的、细长的钢针,被她用一种极尽平淡的、甚至可以说是温和的语调,一根一根缓慢而精准地钉进了成峰的心脏。
没有质问,
没有愤怒。
甚至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哪怕是虚假的客套寒暄。
她只是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得近乎残忍的语气叫出了他现在的身份。
“成警司。”
这个在过去五年里,他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无数次与死神的擦肩而过、他那早已被冰冷的理性条文和残酷的现实打磨得坚硬如铁的心脏换来的荣耀与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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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它却成为了一道最深刻、最讽刺的鸿沟,将他与“过去”——那个曾经在夜校昏黄灯光下,因她一个不经意的微笑而心跳加的笨拙“成峰”——彻底割裂开来。
成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
他看着她那双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眼睛,里面清晰地倒映着他此刻狼狈不堪、无所遁形的样子。
他忽然就明白了。
她什么都知道。
她记得。
她一直都记得。
五年前,那个同样潮湿闷热、令人窒息的夏夜。
在警局那间冰冷、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审讯室外,
他与梁少淮的那场改变了所有人命运的对话。
“成峰,我他妈的不干了!”
他记得,那个时候,梁少淮那双布满了红血丝的、因长期精神高度紧张而显得格外疲惫与暴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