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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运河铁闸（第1页）

一九三八年三月二十二日，清晨六时许，运河北岸。

冰冷的河水气息混杂着硝烟未散尽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对岸的台儿庄城垣在晨曦中显露出庞大而沉默的轮廓，如同一位浑身伤疤、准备迎接下一轮角斗的巨人。

顾明洲站在即将腐朽的木质浮桥桥头，他身后是仅存的二十余名从泥沟镇血战中冲出来的士兵，以及紧紧跟随着他的苏月华。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军装褴褛，染满血污，但眼神里都燃烧着一种劫后余生、亟待复仇的火焰。

师侦察连的那位班长已经回去复命。很快，一队士兵从对岸小跑过来，领头的是个身材敦实、面容黝黑的中尉，眼神锐利如鹰，扫过顾明洲一行人，最后目光定格在顾明洲身上。

“你就是顾明洲？”中尉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是仵德厚，师团敢死队队长。”他没有任何寒暄，直接切入主题，“池师长已经知道你们过来了。泥沟镇打得好，给我们争取了时间。但现在，鬼子第o师团的濑谷支队主力已经压上来了，台儿庄北面外围阵地压力很大。”

顾明洲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需要我们做什么？”他的话语同样简洁。

仵德厚很欣赏这种不废话的态度，他抬手一指北面距离运河约一里地的一片废墟村落和几道纵横交错的壕沟。“那里，是我们北门外围的前沿支撑点。现在由一个残破连守着，缺枪少弹，更缺能压住阵脚的火力。鬼子的小股部队一直在试探，大规模的进攻随时会开始。”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顾明洲：“我听说你枪法如神。阵地战需要钉子，需要能拔掉鬼子机枪、敲掉他们指挥官的人。你敢不敢去那里，当一个‘游动狙击手’？没有固定位置，你自己找地方，只有一个任务——用你的枪，最大限度杀伤日军重要目标，迟滞他们的进攻节奏！”

“敢。”顾明洲只有一个字的回答。这正符合他“战场自由人”的定位。

“好！”仵德厚重重一拍顾明洲的肩膀，随即看向他身后那些虽然疲惫但眼神凶悍的士兵，“你的人可以并入阵地防御序列，归那里的指挥官统一调度。至于这位女同志……”他看向苏月华。

“她是医护，可以帮忙。”顾明洲说道，同时看了苏月华一眼。苏月华立刻点头，眼神坚定。

“可以，阵地上缺医少药，需要人手。跟我来，我送你们过河，然后你们自己去指定阵地！”仵德厚雷厉风行，立刻转身带路。

浮桥在脚下摇晃，运河水流湍急。顾明洲一边走，一边悄然将【可视地图】的范围扩展到极限。

五千米的立体全景瞬间映入脑海。代表友军的绿色光点稀疏地分布在前方阵地上，而在更远处，大片刺眼的红色光点正在集结、蠕动，如同即将涌来的血色潮汐。他甚至能“看”到几股较小的红色箭头，正试图沿着田间沟壑和残破的民居，向阵地侧翼迂回。

“仵队长，”顾明洲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前面的仵德厚脚步一顿，“通知阵地左翼大约三百米的那片坟包区，至少派一个班过去，带上机枪。有至少一个小队的鬼子，正从那边摸过来，想抄你们后路。”

仵德厚猛地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那片坟包区地势稍高，确实是防御薄弱点，但他刚刚接到的报告里并没有提到那边有异常。这个顾明洲，刚到这里，是怎么知道的？

但他没有多问，战场上的直觉和对这种狠人的信任占了上风。他立刻对身边一个传令兵低吼道：“听见没有？快去！让三排抽一个班，立刻抢占坟包区，建立防线！”

“是！”传令兵虽然也疑惑，但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飞奔而去。

仵德厚再次深深看了顾明洲一眼，这个沉默的年轻人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他看不透的迷雾。“顾老弟，你这双眼睛，比望远镜还毒啊。”

顾明洲没有解释。

通过浮桥，抵达北岸。仵德厚指明方向后，便带着敢死队匆匆离去，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顾明洲则带着苏月华和李排长等人，快进入指定的外围阵地。

这里与其说是阵地，不如说是一片被反复炮火耕耘过的废墟。残破的土墙、炸塌的房屋地基、匆忙挖掘的散兵坑和交通壕构成了主要的防御工事。守军的士兵们面带菜色，眼神却麻木而坚定，看到顾明洲他们这群生力军到来，也只是默默让出一些位置。

顾明洲没有浪费时间融入，他直接将苏月华托付给李排长，让他们协助正面防御。

“你自己小心。”苏月华拉住他的衣袖，低声道，眼中满是担忧。

“嗯。”顾明洲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即抓起自己的三八式步枪，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断壁残垣的阴影之中。【隐匿精通】被动生效，让他如同融入了这片废墟。

他选择了一处半塌的砖石结构的灶房作为第一个狙击点。这里视野相对开阔，可以覆盖前方大片开阔地和一条主要的进攻路线，侧面还有一堵厚实的断墙可以提供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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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静静匍匐下来，将步枪稳稳架在残破的砖墙上，调整呼吸，整个人进入一种绝对的冷静状态。【可视地图】如同全息沙盘般悬浮在他的意识中，敌我动向一览无余。【生命感知】则如同精细的雷达，捕捉着每一个潜在目标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阵地上弥漫着大战前的死寂。

上午八时整，日军的进攻开始了。

没有炮火准备，显然鬼子认为这里的守军不堪一击。大约两个小队的日军，呈散兵线，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猫着腰，谨慎而又带着几分骄横地向前推进。阳光照射在他们的钢盔和刺刀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顾明洲的准星，先套住了一个走在队伍侧后方，正挥舞着军刀，时不时低声下达指令的军官。距离约四百米。

风，轻微东南风。湿度，适中。

顾明洲的手指稳稳地压在扳机上，心跳平稳如钟。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那名挥舞军刀的日军少尉身形猛地一顿，额头爆开一团血雾，一声未吭便栽倒在地。

【击杀敌方：尉官，点数+。累计点数：。】

“打！”阵地上，中国守军的指挥官出了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