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毅武哥,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淑雨再一次叫出那个名字,但这次,我已明白,她并不是在隔着房间,呼唤那个冒名顶替的人。
我咽口唾沫,“怎么回事?”
野矢菊冷不丁开口“这个女人拿着你的照片在居民系统搜索资料,被程序识别了出来。”
她抱胸警惕望我,“所以上级派我来接洽她,调查背后相关问题。一个被俘已久的队长忽然在地联城市出现,这可不叫什么好事。”
“毅武哥,”沈淑雨神色哀戚复杂,“求你了,你告诉我,她说的是真的吗?你加入了一个会变成女生的部队,所以才将我忘记……”
“是。”我闭上眼,咬牙承认。
“我真傻,明明早就该想明白的,我总觉得你好熟悉,又觉得他根本不像毅武哥……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明知道我有多难受,可你还是要骗我……”
沈淑雨已几近崩溃,她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的承认反而变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或许,岁夭才是对的,我应该用一个美好的谎言遮掩住一切,而不是让大家都知道背后残酷的真相。
可那样就必须要解决会戳破这一谎言的漏洞。
地联。
岁夭肯定如此期待,这也是他的设计,但我……真的要把地联当做敌人吗?
“无聊的情情爱爱麻烦以后再说。”野矢菊打断沈淑雨的碎碎念,她平举魔杖指向我,“第五队队长,星光阁下,现在,我必须向你确定一件很重要的事,确定你的本质,有无堕落。”
“不必了……”
我当着她们的面,解除所有伪装,那张扬的兽翅,与逐渐成熟的恶魔角,全部展示在明月之下。
野矢菊皱紧眉,望向我的目光逐渐鄙夷。
而沈淑雨,她震惊望着这出理解的一切,捂紧了嘴巴,才没有惊呼出声。
“我已经,无药可救了。”哀寞地,凄凄然回应她们,“算我求你们,给我一天,就一天,好吗?只要一天,我就永远离开这里,再也不打扰你们……”
“魔兽是我们永恒的敌人。”野矢菊闭上眼,再睁开,已只剩凛然与战意,“星光……不,魔兽的皇后啊,我必须代表我背后的人类,将你从这片土地上,驱逐出去!”
她的杖剑燃起烈火,灼热的气流扑入鼻腔。
“不要,求你们,别在这里,别在这里好吗……”我潸然落泪,“算我求求你,不要让我爸妈知道……”
“他们有权力知道自己的好儿子,做出了怎样堕落的选择。”野矢菊冷漠道。
“不……”忽然感应到什么,我脸色煞白,惊呼提醒,“——快逃!”
野矢菊并没有信任我这句预警。
蓦地,几乎在她准备进攻的同一刹那,巨大的骨刺连续撞塌数面墙壁,将野矢菊的腹部彻底洞穿。
野矢菊被钉在地上,她张张口,像是要与谁求救,可下一秒,她脸上流露出恐惧。
因此骨刺两端已经化为无数的触手花藤,钻入她身体每一个洞,更紧紧包裹住外部,将她变成颗等待孵化的肉茧。
我心沉入谷底,转身,向客厅望去。
果然,倒塌的墙壁后,是无数惊惧恐慌的宾客,以及,左臂空空荡荡的……岁夭。
仍扮演赵毅武模样的岁夭做完这件绝对不像人的事,便自顾自喝酒,只是,宾客们很快便找借口离去了。
深夜。
我与岁夭邻坐,对面坐着爸爸妈妈,空气紧张,久久沉寂。
“你,是魔兽扮成的吗?我们的儿子,赵毅武,他如今在哪里?”老爸先打破僵硬的气氛,对岁夭咄咄问。
岁夭又独自喝了半天闷酒,才卸下伪装,恢复本来样子,他冲我父母温和一笑
“或许在世人眼中,我是魔兽,更是邪恶的化身,但您二位是她的父母,我并不想瞒您,这一切……只是一场错误。”
“一场迟早会净化的错误。”酒杯落地,叩出轻响。
“你说的他是谁?是我儿子毅武吗?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过去与您二老应该多多少少有提到,我叫岁夭,曾经是地联的杂役兵,服侍在她身边。至于关系,我只能说,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毅武现在在哪儿?”老爸已经有些急了。
岁夭酝酿半晌,斟酌了一下用词,然后委婉提醒“虽然我一直谎话连篇,但有件事我其实是没撒谎的。”
“那就是她肚子里真有您二老的乖孙女。”
我低头羞愧,不敢面对即将袒露的真相,老爸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毛骨悚然。
——幸好,老爸并没有犯心脏病,现实中的他似乎远比我想象中强大。
“毅武……”
不敢抬头。
“看我,毅武……”
拜托了,不要叫了,求求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