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拖了时间,我才能慢。”
两个人互不谦让,也不彼此夸,话到这儿就停了。
宁昭偏头,像想起了什么,轻声提了一句:“昨天广场上,有人挡我,说风凉话。”
“谁?”
“无名的口舌,不是大事。”
下午,内务司笔房、木作房的账簿被彻底翻了一遍。
陆沉亲自坐镇,问的都是硬事。
这页字谁写的,那把刀谁磨的,瓶口绳谁打的。
有人撑不住,很快吐出一个名字:笔房外借登记的“照准人”,每次都是一个字“黎”。
字写得极简,连名也不肯落全。
“照准?”
陆沉轻轻重复了一遍。他把这页纸推到旁边,又叫人把御前交接簿调过来。
“交接簿的照准呢?”
“也是“黎”。”
执事翻给他看。
“是不同的笔。”
陆沉没有表态,,他把两张纸并排摆开,沉默了片刻,忽然点了点轻。
点得很小,看不出意味。
“先封,别传。”
晚上,敬安苑的灯没有挂。
宁昭早早回屋,阿蕊把拨浪鼓挂在床头,青棠坐在门槛上磨针。
一盏茶喝到一半,门外的脚步停住,敲门两声。
青棠去开,陆沉站在门口,衣摆沾了灰。
“走一趟,去钱婆的坟前。”
宁昭看他一眼,穿了外袍就起。
夜路短,风凉。两人并肩,谁也没先开口。
到坟前,陆沉把香插好,压低声音说了两句,没有让别人听见。
“她教的手法,帮了我们。”
宁昭把新线压在坟边。
“改天给她缝双鞋。”
“你缝?”
陆沉问道。
“我缝得很丑,但我会认真!”
他笑了一下,笑意很淡。
笑过去之后,他把一只折得齐整的小纸包递给她。
“这个,你明天交太后。”
“什么?”
“笔房的“照准”两种笔迹,我先走了一步,你去说那句不好听的话。”
“哪句?”
““请御前解释”。”
宁昭抬眼,借着月色看他。
她知道这句话会把火引起来,也知道这是条直路,没有别的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