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艺术展馆里,落地窗外的梧桐叶被染成焦糖色,透过玻璃洒在展厅中央的画作上,给那片深邃的“宇宙”镀上一层暖光。《丝宇宙》被悬挂在最显眼的位置,画框是极简的黑色金属,衬得画布上的光影愈神秘——深蓝色的底色上,无数根细如蛛丝的丝交织缠绕,有的舒展如星云,有的蜷缩如星核,几缕泛着金红光泽的断被巧妙地嵌在画面中心,像新星爆时溅落的火种,在射灯下流转着细碎的光芒。
展厅里人头攒动,艺术评论家、收藏家、媒体记者围在画作前,低声热议着。“这丝也太细腻了,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像真。”“你没看介绍吗?是艺术家苏晚用女儿的胎和断创作的,每一根都带着温度。”“‘每一根断都是父爱的笨拙’,这句解读太戳人了,难怪能成为这次拍卖会的压轴作品。”
苏晚站在展厅角落,穿着一身简约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挽成低髻,露出纤细的脖颈。她手里捏着一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那支刻着“爹地手残纪念”的胎毛笔,指尖轻轻摩挲着笔杆上的字迹,眼底泛着柔和的光。
三天前,她看着厉墨琛把那支胎毛笔小心翼翼地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看着他每天下班回家就对着假人头模型练习编,手指被头缠得红也不肯放弃,心里忽然有了创作的灵感。糖糖掉落的三缕断,是厉墨琛笨拙父爱的见证,是一家三口关系破冰的,更是岁月里最珍贵的印记。她想把这份特殊的情感定格下来,于是便有了《丝宇宙》。
创作过程远比想象中艰难。她先将那三缕断用特殊的药水软化、定型,再用细如牛毛的银针将丝一点点粘在画布上。为了呈现宇宙的层次感,她特意挑选了不同粗细、不同光泽的胎作为辅助,有的是糖糖出生时剪下的胎,柔软得像云朵;有的是她成长过程中自然脱落的头,带着孩童特有的韧性。每粘贴一根丝,她都要屏住呼吸,生怕力道重了损坏丝,更怕破坏了心中那份纯粹的情感。
画到深夜时,厉墨琛总会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工作室,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的沙上,静静看着她。有时糖糖也会凑过来,用小胖手捏起一根丝,好奇地问:“妈妈,这是我的头吗?它要去宇宙探险吗?”苏晚总会笑着点头,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是啊,这些头会带着爸爸和妈妈的爱,在宇宙里永远闪耀。”
此刻,拍卖会正式开始。主持人站在台上,声音激昂地介绍着《丝宇宙》:“这幅作品是艺术家苏晚的全新力作,采用其女儿的胎与断为核心材料,融入了对亲情、成长与父爱的深刻解读。作品中每一根丝的缠绕、每一处光影的明暗,都承载着最真挚的情感,是艺术与生活的完美融合。”
话音刚落,台下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起拍价定在两百万,很快就有人举牌竞价。
“三百万!”
“四百万!”
“六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苏晚的心跳也跟着加快。她创作这幅画,本意并非为了赚钱,只是想留住那份特殊的记忆,可看到大家对作品的认可,看到这份亲情被如此珍视,她的心里还是充满了感动。
厉墨琛站在她身边,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目光紧紧锁在《丝宇宙》上,眼底满是骄傲与温柔。他知道,这幅画里的每一根断,都凝聚着他的愧疚与努力,凝聚着苏晚的包容与爱意,更凝聚着糖糖的天真与期待。他悄悄握住苏晚的手,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低声说:“你真棒,这幅画很美。”
苏晚侧头看他,微微一笑:“其实,这也是你的作品。没有你的‘手残’,就没有这幅画。”
厉墨琛的脸微微一红,想起那天给糖糖扎辫子时扯掉头的场景,心里既愧疚又温暖。他握紧苏晚的手,轻声说:“以后我会更小心,再也不会让糖糖掉头了。”
就在这时,拍卖价格已经涨到了九百万,现场的竞价声渐渐平息,大家都在等待最终的结果。主持人看着台下,声音带着一丝激动:“九百万一次!九百万两次!还有更高的报价吗?”
就在他准备落槌的瞬间,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一千万!”
全场哗然,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位穿着雍容华贵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几位保镖和助理,正是厉墨琛的母亲,厉老夫人。
苏晚的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她没想到,最终拍下这幅画的竟然是厉母。厉母一直对她心存芥蒂,当年更是极力反对她和厉墨琛在一起,怎么会突然花一千万拍下这幅承载着他们一家三口记忆的画作?
厉墨琛也是一脸错愕,他看着母亲,眉头微微皱起。这些年,他和母亲的关系一直很疏远,尤其是在苏晚这件事上,两人更是多次爆冲突。母亲一直不喜欢苏晚,觉得她配不上自己,更不认可糖糖的存在,现在她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让他实在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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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声音激昂地说:“一千万!这位女士出价一千万!还有更高的报价吗?”
台下一片寂静,没有人再举牌。主持人看着厉母,大声说:“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万三次!成交!”
木槌落下,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展厅里。厉母微微颔,示意助理去办理手续。
拍卖会结束后,厉母的助理走到苏晚和厉墨琛面前,恭敬地说:“苏小姐,厉先生,老夫人请你们过去一趟。”
苏晚和厉墨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他们跟着助理来到展厅旁边的休息室,厉母正坐在沙上,手里拿着一杯热茶,神色平静地看着他们。
“妈,您怎么会在这里?还拍下了这幅画?”厉墨琛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解。
厉母放下茶杯,目光落在苏晚身上,眼神复杂:“我一直有关注你的作品,苏晚。你的才华,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她顿了顿,又看向厉墨琛,“至于为什么拍下这幅画,是因为我从这幅画里,看到了墨琛的改变,看到了你们一家三口的羁绊。”
厉墨琛愣住了,他没想到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些年,母亲一直对他很严厉,很少会表达对他的认可,更别说认可苏晚和糖糖了。
苏晚也有些意外,她轻声说:“老夫人,谢谢您喜欢这幅画。”
“不用谢。”厉母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丝宇宙》的复制品上(原作已经被工作人员妥善保管),眼底泛起一丝柔和,“我知道,当年是我错了,不该因为门第之见反对你们在一起,不该轻信别人的挑拨,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也让墨琛错过了糖糖的成长。”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显然是真心悔过:“这些年,我看着墨琛一直孤身一人,看着他对工作越来越偏执,心里也很不好受。直到前段时间,我听说他找到了你们,看到他为了弥补你们所做的一切,看到他给糖糖扎辫子扯掉头,看到他为了学习编那么努力,我才明白,他真正需要的,不是事业上的成功,而是一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