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真公公答道:
“啊……她还没有合适的衣裳穿,得等衣裳裁好了才方便见您,否则奴才怕污了您的眼睛。而且,她不懂官话,恐怕您也问不出什么来。”
沈承元只微微一颔首,乌发雪肤,眉目如画,清冷的仪态宛若谪仙一般。
“她进宫多久?”
“她是被花鸟使弄进储秀宫里当秀女的,教了三年,教不出来,索性当个粗使宫女算了。”
三年了……还是不懂官话……是不是储秀宫里根本无人愿意同她交谈?
沈承元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拧紧了一下似的。
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演练着什么似的,沉默了一小会儿,问:
“我见她的手背受伤了,给她上药了吗?”
被忽然这么一问,晓真公公愣了一下。
沈承元天生冷情,从不和人说体己话,平常只坐在榻上就着半盏冷茶看书,一看便是一个下午,连给个眼神都懒得,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放下书卷应付两声。
怎么忽然关心起林曜手背的伤来了?
她皮糙肉厚,有什么可关心的……
“回殿下的话,她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沈承元的下一个问题又出乎了晓真公公的意料:
“那样的眼睛颜色,在苍瑶族里很常见吗?”
“不常见,只有林曜的眼睛是浅色的,可能是随了父亲。苍瑶族婚俗粗野,从母不从父,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亲爹是谁。”
沈承元只沉默着喝下了那半盏残茶,轻轻吐出“下去吧”三个字。
他忽然觉得有一道视线打在自己背后,一扭头,又什么都没有,只是隐隐约约看到窗外闪过一道琥珀色的光点。
轻轻叹了口气,自己是越发的敏感多疑了,恐怕那只是今日的太阳吧。
晓真公公施了一礼,便退下了。
沈承元成日里一言不发,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不如说他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才一句话都不说的。
明明才十七岁,比七十岁的人还沉默。
现在是晚饭的钟点,鹤亭宫的倒座房里,太监们在比拼谁的胃口小,不过是往口中轻轻送了两口饭,便说自己饱了,留下很多剩饭来。
晓真公公的胃口也不大……
但是有人能吃下。
他把三个人的剩饭和在一起,打开了柴房的门,冷笑道:
“林曜,我给你送饭来了,吃吧。”
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喂猪。
林曜乌发散乱,张开脚四仰八叉地躺在垫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道:
“已经吃得饱饱了呢。”
林曜的话吓得晓真公公一个激灵,腿抖如筛糠,急道:
“我不是说叫你不要出去吗!你是去哪弄的吃的?”
她漫不经心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道:
“我能听见别人的脚步声,只要在别人来之前离开就好咯……反正也没人能抓的住我。”
“你活该被毒死!”
晓真公公气急败坏。
她双手往外一摊:
“没毒,有没有毒难道我还闻不出来?”
“林曜!你……你……你个混不吝!”
晓真公公急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拍大腿,转身便走。
刚一进殿,就看见三皇子沈承元坐在桌边,看着一桌残羹剩饭发愣。
他缓缓地抬起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