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见她生气,又即给她递过茶水清火消气,沈涟回看了一眼,蔑笑了一声,径自离去。
菏木楼里还留下沈芙,鸨公这时看清了形势,方才又上前拍马屁道:
“多谢储君大人,否则我们这小倌可就被六皇女使劲折磨了。”
沈芙自然得体,“小事,这位公子没事就好。”
沈芙擡眼瞧过去,当即把那被救下的小馆迷得神魂颠倒,她笑了笑,“既然无事,在下便先离开了。”
鸨公笑着送走沈芙,如此温润如玉佳女子,花朝男子谁能不动心?纵她已经有了夫郎,纵使鸨公年华不再,可是此时也不由和那位小倌一样春心萌动起来。
张简真静静看完了这一切,沈芙因为沈涟离开,不知在不在红骷教意料之内,不过好消息是,今天他不用出卖自尊。
呵。
但又有什麽用呢,他再也配不上那个他心尖魂梦所系之人。
他不再想太多,回去正要卸下饰物,哪知阁楼上又来人。
鸨公谄媚的声音比之刚才更加,他热情的给谁介绍着什麽,言语中笑意更加,张简真心里吊了起来,不知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脚步停在了他的门前,鸨公在外面敲门,“禾郎,开门,客人来了。”
他来到菏木楼以後取了一个花名叫“禾郎”,红骷教给他安排的假名叫程禾。
张简真叹了口气,果然,不是这个就是那个,自己只是达官贵人寻乐用的猫狗,他把刚卸下的饰品带上,心中却想起白日里见到沈濯的场景。
那样的女子,原本可以做自己妻子,她本可以是自己妻子,现在自己却要对这些下三流的货色卖笑。
好绝望的人生。
他嗤笑了一声,懒得再带饰品,直接便出门去迎接。
开门便见到了鸨公,鸨公却很开心的样子,“禾郎,今晚可要好好侍奉殿下。”
程禾对鸨公的话有些疑惑。
殿下?
沈芙不是走了吗?
难道现今又留下来要和自己春宵一度?
没想到她竟是一个好色之徒,连皇室威严也不放在眼里了。
亏自己以前还老在沈濯面前给她说好话……只是皇室的人,却不知道该怎麽迂回拒绝,或许只能用下药的办法了。
他心情因由今日得见沈濯对比现状一落千丈,此时也提不起兴头,只假笑着迎合回去。
“早听闻菏木楼的禾郎温柔有礼,今日一见,却有些出人意料?”
这个声音。
张简真听见这个声音浑然一愣,他擡起头,望向鸨公身後,那个款款走过来的人不是沈芙。
是沈濯。
张简真一时愣住,连怎麽被鸨公推进房间的也不知道,他眼神只注视着沈濯。
这是分别以来,他离她最近的一次。
“禾郎?怎麽,我长得是还行……但看成这样,叫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沈濯看见这红倌痴样一时还觉得好笑,只又道:
“我是沈濯,长姐得知今日六妹要来菏木楼闹事,没办法定了位子过来摆平,本来要走的,但我想钱总付了,我又还没见过传说中的‘禾郎’,所以想来找你聊聊天,会打扰你吗?”
张简真这时才反应过来,又摇了摇头,“不丶不会。”
沈濯呵呵笑了笑,又定定地看着他,张简真也呆呆地,平日里八面玲珑会讨人欢心,此刻什麽也没法动作。
他低下头,想到面对的人是沈濯,眼里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小的时候他们两个人有过婚约的,沈濯还说要纳他为夫郎,一生一世相守,他那时太别扭,还总是嘴硬说不喜欢她,不要和她在一起,结果张家获罪流放,他连她最後一面都没能见到,没能和她告别。
报应,真是报应。
他果真不用和她在一起了,他早就配上不上她了。
“禾郎?怎麽不说话?”
沈濯在对面说着话,张简真反应过来,又给她倒茶,手上还有几分颤抖。
沈濯注意到此,又道:“怎麽这麽紧张?”
她侧目看向张简真,还调笑道:“我在花朝不是出了名的对男子温柔吗?怎麽?我的美名没传到你那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