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城内喧哗热闹,酒楼茶肆,点起盏盏红灯。杨帆之心中烦闷,约了友人黄川逸在八仙楼喝酒。
黄川逸比杨帆之年长两岁,从小就是个不着调的。他白天听说了杨帆之的糗事,此时正露出八卦的神情,逼问杨帆之。
“帆之,你老实说,那寻上门的女子真与你无关?”
杨帆之重重搁下酒盏,没好气道:“我说了多少回了,我根本不认识她!你怎么就不信呢?你以为我是你?红颜知己一大堆!”
黄川逸露出贱兮兮的笑容,撇嘴道:“不应该啊?血气方刚的年纪,难道你没个需求?”
这话问得杨帆之心头一跳,他十八了,自然有情动之时。昨晚他还梦到上一世和安芷芸成婚那日,想到梦中的情景,耳根一片通红。
为了掩饰慌乱,他仰头灌下一口酒,借着酒气转移话题:“川逸,你到底是来安慰我还是来损我的?”
“得得,你不爱听我不提便是。”黄川逸举起酒盏和杨帆之的碰了碰,“对了,你七星巷的那座宅子租了没?”
“还没,怎么?你又要借?”杨帆之皱眉。
黄川逸神情尴尬,笑容讪讪:“这回…不借,我租总行吧?不过最近手头有些紧,我给你打个欠条,凑够银子便给你。
杨帆之挑眉:“你不会又养了个外室吧?”
“嘘!”黄川逸手抵唇边做了个禁声动作,缩着脖子凑到杨帆之耳边低语:“刚在绮梦楼认识的,我替她赎了身。说真的,这姑娘我真挺喜欢的,有机会我想和家中提提,将她迎进门做个小的。”
杨帆之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这好友,他觉得不要也罢。
八月初五,秋高气爽。
安芷芸穿着一件织金月白罗裙出了将军府。她今日要去看宅子,本想叫上刚订亲的未婚夫作陪,但谢镇骁有事脱不开身,她只得带着丫鬟去。
马车到了牙行,钱老板早已恭候在门前。安芷芸没下马车,只是掀开了车窗帘子,不料正对上车窗外张令昊的视线。
四目相接,张令昊一怔,随后走上前来施礼:“安姑娘,这么巧。”
“是啊,张公子,好巧。”安芷芸客气应道。
张令昊看着眼前少女明艳的脸,心头泛起一阵阵涟漪,他犹豫片刻,没话找话般开口,声音酸涩:“听闻安姑娘已定亲,那真是恭喜了。”
“多谢!也祝你早日觅得良缘。”
车帘放下,隔断了张令昊所有的视线,他退到一边让马车过去,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嘴角扯出一丝苦涩。他与她上元佳节的那点情分,终究是敌不过青梅竹马的羁绊。
马车到了七星巷口,安芷芸带着红裳下车,跟着钱老板走入巷子。那座二进宅子距巷口不远,院内几枝桂花探出墙头。安芷芸伸手折了一枝凑近鼻尖,一股甜香沁入心脾,令她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到了,到了。安姑娘里边请。”
钱老板打开宅子门,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安芷芸点头致谢,提起裙摆,迈过门槛进入宅子。
宅子仍是记忆中的模样。上一世她曾和杨帆之提及很喜欢这宅子,让他去问问朋友能否割爱,结果杨帆之直接拒绝。为此,她和杨帆之置了好些日子的气。
想到此事,安芷芸当即决定:“钱老板,这间宅子我租了,今日付定金,明日我们签赁约,官府备案的事就劳你费心了。”
钱老板没想到安芷芸这么痛快,好心提醒:“安姑娘,您要不进宅子看看再做决定?”
“不用,这宅子我很喜欢,我想租三年,定金是三成对吧?”
“对,对。”钱老板连连点头,“这宅子年租价是五百两,三年是一千五百两,定金按五百两。”
安芷芸给红裳递了一个眼色,红裳会意,取出银票交给钱老板。
收了定金,要交付定贴。钱老板今日便没带定帖出门,因为客人看宅子,最快也得看三五趟才能决定,这种站在垂花门下看一眼便定下的买卖,他还是头一回做。
他看看日头,已近酉时,想着七星巷离牙行不远,不如回去取一趟直接交付,免得夜长梦多。于是,他道:“安姑娘,我这就回去取定帖,您看……”
安芷芸也想尽快把宅子的事落实,便笑着回道:“那劳烦你回去取一趟,我们在这里等你,正好我进宅子里转转。”
“好咧!”钱老板喜形于色,揣着银票小跑出了宅子大门。
安芷芸转身吩咐红裳:“我有些口渴,你去马车里取些水来。”
“是。”
红裳出了巷子,在拐角处上了马车,与匆匆进入巷子的二人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