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你和盼盼的故事。”陆延舟说,“讲我不在的这三年,你是怎么过的。”
苏念沉默了很久,然后轻声说:“那三年……很苦。但也很充实。我开了花店,叫‘念暖’,是姜暖帮我想的名字。每天早起去花市进货,然后回来整理花材,接待客人。晚上关店后,一个人坐在店里,看着外面的街道,想你会在哪里,在做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后来温言来了,他帮我很多。再后来……我现怀孕了,然后是保胎,是生产,是差点死掉。”苏念顿了顿,“但我从没后悔过生下盼盼。她是我的光,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陆延舟的眼泪滑落,混入枕头。
“对不起,念念。”他哽咽着,“那三年,我让你受苦了。”
“都过去了。”苏念擦掉眼泪,“陆延舟,你要活着。活着来弥补我,活着来爱盼盼,活着来陪我变老。”
“好。”陆延舟握紧她的手,“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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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安排在三天后的上午。
进手术室前,陆延舟让医生不要给他全身麻醉。
“局部麻醉就行。”他说,“我想保持清醒。”
医生震惊了:“陆先生,肝脏手术很痛,局部麻醉可能无法完全止痛——”
“没关系。”陆延舟打断他,“我想记住这种痛。”
他想记住,苏念当年为他承受的痛。
手术开始了。
陆延舟躺在手术台上,能感觉到手术刀划开皮肤的感觉——不疼,但能感觉到那种被切割的触感。然后,他听见医生在说话,在讨论,在小心翼翼地分离组织。
时间过得很慢。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一个很轻,很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陆延舟,我好疼……”
是苏念的声音。
陆延舟猛地睁开眼睛,但眼前只有手术灯刺眼的光。他转动眼珠,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但什么也没听见。
“医生,能不能轻一点……”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带着哭腔,“我的伤口好疼……”
是苏念。
是三年前,捐肝手术后的苏念。
陆延舟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监测仪出警报声。
“病人心率过快!”麻醉师说。
“加大镇静剂量。”主刀医生冷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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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陆延舟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晰。
他听见苏念在哭,在喊疼,在叫他的名字。
他听见护士在安慰她,说“忍一忍,麻药过了就好了”。
他听见他自己——三年前的他,冷漠地说:“让她忍着。”
然后他听见苏念压抑的啜泣声,像受伤的小动物,一声声,砸在他心上。
“对不起……”陆延舟喃喃自语,“念念,对不起……”
“陆先生?”医生听见他在说话,“您还好吗?”
陆延舟没有回答。
他沉浸在幻听里,沉浸在迟来的悔恨里。
他听见更多声音——
苏念父母跪在他面前,哭着求他救救他们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