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宝宝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和浓重的霉味中恢复意识的。
后颈传来钝痛,手腕处被粗暴捆绑的勒痕火辣辣地疼。
她睁开眼,眼前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唯有高处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透进一丝微弱得可怜的月光。
勉强勾勒出冰冷、潮湿、布满苔藓的石壁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腐烂稻草、污秽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腥臊气味,熏得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她动了动,身下是潮湿霉的草垫,硌得人生疼。
这是哪里。
她心下一沉,努力回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画面。
那个使乌金短戟、武功高得吓人的刺客。
他冰冷的手指,还有影一和柒柒浴血苦战的身影。
所以,她真的被掳走了。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悄悄缠绕上心脏。
但比恐惧更先一步占据她感官的,是一阵细微的、令人头皮麻的“窸窸窣窣”声。
那声音来自角落的黑暗里,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借着那微弱的月光,她看到几对绿豆大小、闪着幽光的眼睛,正从阴影里探出来。
紧接着,是更多。
灰褐色的皮毛,细长的尾巴,尖尖的嘴巴。
老鼠,而且是一大群。
姜宝宝浑身的汗毛瞬间立正站好。
她天不怕地不怕,连摄政王的冷脸都敢撩拨。
唯独对这种毛茸茸、脏兮兮、还会吱吱叫的小东西有着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险些冲破喉咙,又被她死死捂住嘴憋了回去,变成了一声扭曲的呜咽。
她连滚爬爬地缩到离那个角落最远的墙根。
整个人蜷成一团,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些在黑暗中穿梭移动的小影子。
一只胆子颇肥的灰老鼠似乎觉得这个新来的“邻居”没什么威胁。
竟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她这边探索过来。
“走开,你走开。”
姜宝宝带着哭腔,用气声驱赶,一边手忙脚乱地脱下脚上还算柔软的绣花鞋,紧紧攥在手里当武器。
“我警告你哦,我……我夫君很厉害的,他来了会把你们统统做成烤老鼠。”
那老鼠显然听不懂她的威胁,反而被她的动作惊了一下。
停顿片刻,似乎判断出她没有实质性攻击。
竟又往前凑了凑,鼻子还一耸一耸地,像是在嗅她裙摆上残留的糕点香气。
“救命啊。”
姜宝宝真的要哭了,她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敢再看,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觉得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那些细碎的爪子和牙齿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她耳边被无限放大,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开始无比想念王府里那张铺着柔软天鹅绒垫子、熏着冷檀香的大床。
想念帅叔叔虽然冰冷但令人安心的怀抱。
“吵死了。”
一个清冷、带着些许不耐烦,却又异常悦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