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小年。
苏州城飘起了细雪,姜府后院却温暖如春。
地龙烧得旺,炭盆里银骨炭噼啪作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安神香的气息。
姜宝宝斜倚在床头,额头沁着细密的汗。
阵痛从昨夜子时开始,断断续续,到今晨已渐渐密集。
周大夫和两位稳婆候在外间,姜夫人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一遍遍替她擦汗。
“娘……”
姜宝宝脸色白,呼吸有些急促,“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
姜夫人温声安慰,“头胎都慢些,宝儿再忍忍。”
门外,墨千尘来回踱步。
他已这样走了两个时辰。
姜弘毅劝了几次,五个哥哥也轮番来劝,他都只是摇头,不肯离开。
隔着门,他能听见里面压抑的痛呼,每一声都像钝刀割在心上。
姜云睿端着热茶过来:“姐夫,喝口茶吧。”
墨千尘接过茶盏,手却微微颤,茶水溅出几滴。
“别担心,周大夫说了,小妹胎位正,一定顺利。”
姜云睿安慰道,可自己脸色也白着。
屋内又传来一声痛呼。
墨千尘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碎瓷四溅。
他抬脚就要往屋里闯,被姜弘毅一把拉住:“千尘,产房不洁,男子不能进。”
“她在疼。”
墨千尘声音嘶哑,“她在里面疼。”
姜弘毅眼眶红:“我知道,我知道……可这是女子的关,得她自己闯。”
正说着,屋内忽然传来稳婆惊喜的声音:“开了,开了,夫人,用力。”
接着是姜夫人急促的鼓励:“宝儿,用力,吸气,用力。”
姜宝宝压抑的痛呼声变成了一声长吟。
墨千尘猛地挣开姜弘毅的手,冲到门边,却终究没有推门进去。
他只是将额头抵在门板上,闭上眼,拳头握得指节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屋内声音时急时缓,稳婆的指挥声,姜夫人的安抚声,还有姜宝宝断续的呻吟。
每一刻都漫长如年。
窗外雪越下越大,将庭院染成素白。
姜云逸从院外进来,肩上落满雪,低声道:“长公主府派人来问,我回话说还在生。”
姜云澜捧着几卷书,却一页也看不进去。
姜云晨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姜云霆最沉稳,却也不时望向紧闭的房门。
忽然,屋内传来一声格外清晰的痛呼,紧接着是稳婆高亢的喊声:“头出来了。夫人再用力。”
墨千尘浑身一震。
屋内,姜宝宝已经精疲力尽。
汗水浸透了鬓,眼前一阵阵黑。
姜夫人用温热的帕子替她擦脸,声音带着哭腔:“宝儿,再使把劲,孩子就出来了。”
姜宝宝咬紧牙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屋内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