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不再多言,转身,身形飘忽,再次掠入那色彩斑斓的毒瘴之中。
墨千尘紧随其后,玄色身影如影随形。
内力运转至极致,在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试图侵蚀的毒气隔绝在外。
陨星剑已归鞘,但他周身散的凌厉气息,比出鞘的利剑更令人心悸。
穿越毒瘴的过程并不漫长,却仿佛踏过了生死边界。
当脚尖踏上那片坚硬冰冷的黑色孤岛岩石时。
墨千尘的目光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锁定了枯树下、藤蔓遮掩的那个岩穴入口。
空气中弥漫的药味和那股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在这里变得无比清晰、浓烈,如同实质的针,刺入他的鼻腔,直抵心脏。
沧澜在岩穴前停下脚步,侧身让开。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的眼神复杂。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做好准备,摄政王。”
墨千尘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
即便是面对千军万马、刀山火海也从未退缩过的他,此刻,竟生出一种近乎怯懦的犹豫。
他害怕,害怕看到出他承受能力的景象,害怕那最后一缕微光在他眼前彻底熄灭。
但仅仅是一瞬。
他深吸了一口这混合着毒瘴与绝望的空气,迈步,撩开了垂落的枯藤。
岩穴内光线昏暗,只有一颗夜明珠散着惨淡的清辉,勉强照亮了方寸之地。
然后,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躺在简陋草垫上,被厚毯半裹着的身影。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血液在血管里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瞬疯狂奔涌,冲撞着他的耳膜,出轰鸣的巨响。
他几乎认不出她。
那曾经圆润娇俏的脸颊,如今深深凹陷,只剩下一层青灰色的皮紧绷在骨头上,颧骨高高凸起,形如骷髅。
原本白皙莹润的肌肤,大片大片地覆盖着诡异的青黑斑块,其间纵横交错着暗红色、如同蚯蚓般凸起的脉络。
许多地方已经溃烂,流淌着黄绿色的脓液,散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她的嘴唇干裂泛紫,嘴角残留着混着血丝的涎水痕迹。
曾经那双会说话、盛满了星光与狡黠的眸子。
此刻紧紧闭着,眼窝乌黑深陷,长而卷翘的睫毛无力地搭在眼下,如同枯萎的荒草。
她的头失去了所有光泽,枯黄稀疏,黏连在汗湿脓血的头皮和额角。
露在毯子外的一只手,瘦得只剩下骨头,指甲全部脱落,指尖呈现出不祥的乌黑色。
那手腕细得仿佛他轻轻一折就会断裂。
这就是他的宝宝?
那个会在他怀里撒娇,会因为他一句重话就眼圈泛红。
会因为一块新巧的糕点就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女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轩辕烈。
一股毁天灭地的暴戾杀意瞬间从他心底腾起,几乎要冲破他的天灵盖。
他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狂暴,岩穴内的空气都为之扭曲,那惨淡的夜明珠光也剧烈地晃动起来。
沧澜在他身后低喝。
“收敛你的气息,你想震死她吗?”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墨千尘耳边。
他猛地回神,强行将那几乎失控的内力与情绪死死压回体内。
因为太过用力,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踉跄着上前几步,几乎是跌跪在草垫前。
距离近了,那腐败的气息更加浓重,她身上溃烂的细节更加清晰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