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城郊一家私人茶舍。
沈嘉树到的时候,傅承聿已经在了。临湖的包厢,窗户敞开,夜风吹进来,带着水汽和草木的味道。
傅承聿坐在茶台主位,没开大灯,只点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他面前摆着一套紫砂茶具,水刚烧开,蒸汽袅袅升起。
“坐。”傅承聿没抬眼,专注地洗茶、温杯。
沈嘉树在他对面坐下,没说话,看着他动作。
两人认识二十年,从穿开裆裤一起打架,到现在各自一方。有些事,不需要开场白。
第一泡茶入杯,傅承聿推了一杯过去。
沈嘉树端起来,抿了一口:“普洱?年头不短。”
“年的老茶。”傅承聿说,“秦震送的。”
沈嘉树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放下杯子:“你现在还有心情喝他送的茶。”
“为什么不喝。”傅承聿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是好茶。送茶的人是不是好人,不影响茶的味道。”
沈嘉树看着他,看了很久。
“承聿,”他开口,声音很沉,“你叫我出来,不是为了品茶吧。”
傅承聿放下茶杯,抬起眼。
灯光从他侧上方照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秦震的账本,在我手里。”他说。
沈嘉树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没有问什么账本,也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身体往后靠了靠,手指在膝上轻轻敲了一下。
“林姝拿的。”傅承聿补充。
“猜到了。”沈嘉树说,他顿了顿,看着傅承聿:“她人呢。”
“安全的地方。”
“你安排的地方?”
“嗯。”
沈嘉树沉默了。
“嘉树,”他缓缓开口,“秦震今天去公司找我,带了八个人。”
“为了林姝?”
“为了账本。”
“有区别吗?”沈嘉树看着他,“账本在林姝手里,林姝在你手里。在他眼里,就是一回事。”
傅承聿没说话,重新倒了杯茶。
茶在杯中晃荡,映出天花板上那盏灯模糊的光晕。
“她人呢?”沈嘉树问。
“在一个秦震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傅承聿说完,像是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指尖快划过,然后重新放下。一个不起眼的动作,却让沈嘉树捕捉到了那一瞬间他眼神里极其细微的变化,不是担忧,而是一种……确认。
“你把她父母也转移了?”沈嘉树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傅承聿没有否认。“嗯。秦震如果找不到林姝,下一步就会动她家人。不能留这种漏洞。”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处理了一项常规工作。但沈嘉树知道,这背后的布置需要多快的反应和多密的网。
“雨晴那边,”沈嘉树换了个话题,“你打算怎么办。”
“她不能知道。”傅承聿说,声音很平静,“至少现在不能。”
“能瞒多久?”
“能瞒多久是多久。”
沈嘉树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