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事。”沈嘉树最终问。
“前天晚上。”傅承聿说,“她自己要的。”
沈嘉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认命般的了然。
“所以,”他说,“这不是利用。”
“从来都不是。”傅承聿说,“七年前不是,现在也不是。”
“那是什么。”
傅承聿没回答。
他只是看着杯中晃荡的茶,看着那深褐色的液体里倒映出的、自己模糊的影子。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低得像自言自语:
“她是我的债。”
“也是我的药。”
沈嘉树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傅承聿,看着窗外漆黑的湖面。
“承聿,”他说,“你会后悔的。”
“我知道。”傅承聿说,“但我没得选。”
沈嘉树转过身,看着他。
灯光下,这个他认识了二十年的男人,此刻看起来陌生又熟悉。还是那张冷峻的脸,还是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但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彻底碎掉了,又以一种更扭曲、更顽固的方式重新黏合。
“雨晴那边,”沈嘉树最终说,“我会尽量帮你。但我能做的有限。谎言盖不住真相,尤其是……血淋淋的真相。”
“我知道。”傅承聿也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能拖多久是多久。等这件事结束……”
他没说完。
但沈嘉树听懂了。
等这件事结束,傅承聿会亲手去处理那个血淋淋的真相。
不管那意味着什么。
“秦震那边,”沈嘉树换了个话题,“你准备怎么应对。”
“账本在我手里,”傅承聿说,“他撑不了多久。港口那条灰色航线,我已经让人把证据递上去了。最迟不出一月,海关和缉私局就会动手。”
“你要把他逼上绝路。”
“是他自己选了绝路。”傅承聿的声音很冷,“从他动林姝那一刻起,就注定了。”
沈嘉树侧目看了他一眼。
“承聿,”他轻声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林姝也成了你的绝路?”
傅承聿沉默了几秒。
然后,他缓缓勾起唇角。
那笑容很短,很冷,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
“那我就带她一起下地狱。”他说。
沈嘉树不再说话。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有些路,一旦踏上,就回不了头。
而傅承聿,已经在这条路上走了很远,远到……再也看不见来时的光了。
“茶凉了。”沈嘉树说,“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