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老宅。
车子驶入傅家老宅的大门时,傅承聿在距离主宅三十米的地方踩了刹车。
他坐在车里,点了支烟,烟雾在车厢里缓慢盘旋。
花房的门虚掩着。
他推门进去时,柳曼云正背对着他,用镊子仔细地夹掉一片枯叶。听到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傅承聿在她身后站定。
空气里有茉莉的香气,混合着泥土微腥的味道。
“回来了。”柳曼云放下镊子,用丝帕擦了擦手,才转过身。
她的目光像手术刀,从傅承聿的眉眼一路刮到下颌,最后停在他颈侧那道新鲜的抓痕上。
“坐。”她走到小圆桌旁,倒了杯茶。
傅承聿在她对面坐下,没碰茶杯。
“外头的风声,”柳曼云先开口,声音平静,“你怎么看?”
“秦震急了。”傅承聿说,“他在找人,也在施压。”
“找谁?”
“林姝。”
“为什么要找她?”
“她拿了他的东西。”
“为什么她能拿到?”
傅承聿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叩了一下,抬眼看向母亲:“她之前在他身边。”
柳曼云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在你把她从公司赶走之后?”她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嗯。”
“然后她就去了秦震那儿?”
“是。”
柳曼云放下茶杯,瓷器磕在桌面上,出清脆的声响。
“所以,”她的声音冷了下来,“你告诉我,明面上你为了那个江晚姝羞辱她,暗地里……你们一直有联系?”
傅承聿沉默了两秒。
“没有一直。”他说。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进震远之后。”
“怎么接触的?”
“她递了消息出来。”傅承聿顿了顿,“秦震的账本。”
柳曼云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看着儿子,看了很久,像是要在他脸上找出破绽。
但傅承聿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所以,”柳曼云缓缓开口,“你护着她,是因为那些账本?”
“是。”傅承聿说,“也不全是。”
“什么意思?”
傅承聿端起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苦味在舌尖蔓延。
“她怀孕了。”他说,声音很轻。
花房里,瞬间死寂。
柳曼云僵在原地,像是没听懂这三个字。
窗外的鸟鸣忽然变得刺耳。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在抖。
“她怀孕了。”傅承聿重复,“我的。”
“啪——”
柳曼云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茶汤溅湿了她的裙摆,但她没动。
只是死死盯着儿子。
“你确定,”她问,每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