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砰”的一声,那扇侧门,就在我面前,重重地关上了。
溅起的灰尘,扑了我一脸。
我站在那威严的石狮子旁,久久没有动弹。
心里那股被压抑的怒火,像地底的岩浆,几乎要冲破地壳,喷涌而出。
我从未受过这等羞辱。
在山上,师父与师姐妹们待我如亲人。苏世安待我,亦是亦师亦友。山下的百姓,见了我这身道袍,也会客气地称一声“小师父”。
我何曾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作“野道姑”?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但我终究,还是松开了。
跟一个看门狗置气,毫无意义。他不过是奉命行事,他身后的主子,才是真正的恶犬。
正面求见,此路不通。
这个结果,在我意料之中,却又比我预想的,要更加难堪。
赵家,根本就没打算给任何人,见到宝珠的机会。他们是要将她,活活地,囚死在这高墙之内。
我没有离开。
我绕着赵府,缓缓地走着,像一缕不甘散去的幽魂。
我走到赵府的后巷。
这里与前门的富丽堂皇,判若两重天地。巷子又窄又深,地面上满是污水和菜叶,散着一股子腐烂的馊味。高高的院墙,将府内与府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我看见了赵府的后门。
门,同样是紧闭着。门口坐着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一边择着菜,一边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地聊着什么。她们的眼睛,却像鹰隼一样,时不时地扫过巷口,警惕着任何靠近的人。
看来,后门也走不通。
我的目光,缓缓上移,落在了那堵高墙上。
墙,足有三丈之高。墙体是用青砖砌成,表面打磨得极为光滑,连个可供借力的缝隙都找不到。墙头之上,还插满了碎瓷片,在夕阳最后的余晖里,闪着森然的冷光。
我站在巷子的阴影里,看着那堵高墙,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以我的身手,寻常院墙,如履平地。可赵府这堵墙,显然是特意加固过的。即便我能勉强翻上去,也绝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
而一旦惊动了守卫,我不仅救不出宝珠,还会彻底打草惊蛇,将自己也陷进去。
夜色,渐渐浓了。
巷子里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黑暗吞噬。
我依旧站着,像一尊石像。
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败叶,打在我的脸上。
我闭上眼,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出茶馆里听到的那些话,浮现出门房那张轻蔑的脸,浮现出眼前这堵冰冷、绝望的高墙。
怒火,悲伤,无力……种种情绪,在我胸中交织,翻滚,最后,却都沉淀了下来。
沉淀成了一片,死寂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求人不如求己。
苏世安的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
是了。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通天坦途。前路被堵死了,那就自己,用剑,劈出一条路来。
墙高,总有能越过去的方法。
门紧,总有能撬开它的钥匙。
赵府……
我睁开眼,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蛰伏巨兽的府邸。
我记下了。
这堵墙,拦不住我。
这扇门,也关不住我的宝珠。
我转身,毫不犹豫地,消失在了巷子的黑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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