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群出一阵惊呼。
林宝珠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她那根一直在炫耀的金步摇,不见了。
她惊恐地看向我。
我伸出手,两根手指,正轻轻夹着那根做工精巧,流苏璀璨的金步摇。
我把它拿到眼前,像是在欣赏一件玩物。
“林大小姐,你爹没教过你‘强买强卖’,想必也没教过你‘愿赌服输’吧?”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今天,我就替他教教你。我清心观的道理很简单——”
我手指微微用力。
“咔哒”一声脆响。
那根纯金打造的步摇,竟被我硬生生拗弯了。
我随手将它丢在地上,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那就是,人要讲理,更要脸。”
我抬起眼,目光如电,死死地盯着她已经毫无血色的脸。
“现在,我最后问你一遍。”
“这个歉,你道,还是不道?”
跟我斗?
我最后那句话,像是冬日里兜头泼下的一盆冰水,把林宝珠那点儿虚张声势的火焰,浇了个干干净净。
她呆呆地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地上那根被我拗成麻花的金步摇,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眼神里,有惊,有恐,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
估摸着,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见我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野道姑”。
周围的看客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生怕错过一个字。
我也不催她。
有时候,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分量。
师父说过,给人留余地,就是给自己留后路。但她也说过,对付有些人,你得一榔头把她敲醒,不然她永远不知道疼。
今天这榔头,我瞧着力道是够了。
“哇——”的一声,林宝珠哭了。
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这一哭,那两个家丁才如梦初醒,赶紧手忙脚乱地跑过来扶她,“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她一边抽噎,一边指着我,话都说不利索:“她……她欺负我……”
我抱着胳膊,冷眼瞧着。
早干嘛去了?
其中一个家丁还算有点眼力见,他知道今天这事儿是自家小姐理亏,再闹下去,只会更丢人。他一边给林宝珠顺气,一边凑到她耳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林宝珠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兔子眼,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我知道,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不过,我不在乎。
我下山行侠仗众,总不能专挑软柿子捏。
她不情不愿地被家丁搀扶着,走到那卖糖人的老伯和小弟弟面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对不起。”
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老伯是个实在人,赶紧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小弟弟倒是胆子大,冲她做了个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