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瓜品相甚好。”他赞道,“南屏山的瓜果,向来清甜可口。”
提到这个瓜,我可就来精神了!
这可是我“凌少侠”威名远扬的见证!是我英雄事迹的勋章!
我那点伪装,那点紧张,瞬间被一股子强烈的炫耀欲给冲到了九霄云外。我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说道:
“可不是嘛!这可是……”
我“行侠仗义得来的”这七个字已经到了嘴边,马上就要脱口而出。可我脑子里仅存的一丝理智,硬生生把它们给拽了回来。
不行!不能说!
说了,岂不就暴露了我之前在镇上打架斗殴的事?我一个“挂单”的“道士”,怎么能这么好勇斗狠呢?这不符合人设!
我硬生生把话头一转,改口道:“……我精心挑选的!”
我说得斩钉截铁,仿佛自己真是个挑瓜的行家。
他听了,只是含笑不语,又替我续上了茶。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其实,主要是我在说。
我大概是平日里在观里憋得太久了,好不容易逮着个能说话的人,还是个这么好看的人,话匣子一打开就有点收不住。
我一会儿忘了伪装,用自己的本音叽叽喳喳地说着山里的趣事,比如后山哪棵树上的野果子最甜,哪条小溪里的鱼最肥。
一会儿又猛然惊醒,赶紧把嗓子压下去,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跟他探讨“这雨什么时候能停”这种深奥的问题。
我的声音,就在清脆的少女音和沙哑的公鸭嗓之间,反复横跳,切换自如。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而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安静地听着。
他话很少,偶尔会应上一两句,或者提出一个问题,引导着我的话题。他从不打断我,也从不嘲笑我那忽高忽低的奇怪嗓音。他的目光,始终那么温和,那么平静,像一汪深潭,能包容我所有的语无伦次和破绽百出。
不知不觉间,我又喝了好几杯茶。
每一次,我都提醒自己,要小心,要装得像个男人。可每一次,我还是会下意识地翘起小拇指,还是会习惯性地先吹两下。
而他,也每一次,都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默默地为我续上。
我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所有的伪装,都成了笑话。
可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难堪。
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我们就这样,一个说,一个听。亭外,雨声渐渐小了,从最开始的瓢泼盆倾,变成了淅淅沥沥的雨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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