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会失态。
他永远都是那么从容,那么优雅。
优雅地看着你去死。
我收回了目光。
眼底最后那一丝烫人的温度,彻底冷了下去。
结成了冰。
再也化不开了。
我转过身。
不再看那竹苑一眼。
那只是一处风景。
一处和我毫无关系的、陌生的风景。
我拉了拉衣领,把脖子缩进领口里。
提起剑。
大步下了坡。
这一次。
我走得很快。
像是在逃离一场瘟疫。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冬天的日头短,还没怎么着呢,就要黑了。
我终于走到了山门外。
这是南屏山和红尘俗世的最后一道界限。
跨过那道石牌坊,就不再是方外之人了。
我深吸一口气。
正准备迈步。
却看见前面立着一个人。
背着一个大大的药篓子,手里拄着一根棍子。
灰扑扑的棉袍子。
怎么看怎么像个逃荒的。
但他偏偏站得笔直。
像根插在地里的标枪。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很干净的脸。
不是苏世安那种惊艳的俊美,而是一种耐看的、温润的清秀。
只是那表情……
怎么说呢。
有点欠揍。
是孙墨尘。
山下孙家草庐的小大夫。
也就是那个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孙神医的孙子。
他看着我。
目光在我的男装、剑、还有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上扫了一圈。
眼神很平静。
甚至有点……
意料之中?
“你要走了?”
他开口了。
声音清朗,带着一股子草药的清苦味。
没有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