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沸腾的怒火熄灭了。
沈劣脸上也浮现出和闻冶仿佛同宗同源的假笑,声音故意压着,假装温柔。
“二公子,你之前说自己不过二十,身强力壮,今天怎麽就年长了?”
闻冶看他整个人劲劲儿的,嚣张又嘚瑟,被可爱了一下。
“那我还说过自己柔弱无力,殿下不记得了吗?”
沈劣怎麽可能不记得?
不过在这种时候,就得装傻,才能拿这件事来回敬闻二公子。
“我当然……”
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佩剑上并不算陌生的重量。
闻冶可太知道怎麽治沈劣了,他擡手抚上对方的佩剑,还慢悠悠地敲了两下。
“当然记得是吗?殿下好记性,那殿下一定还记得,你说过要抱我回营。”
沈劣目光幽深地盯着闻冶,身体却僵硬异常,简直可以媲美死了三天的尸体。
他心知肚明,自己现在这样谈不上紧张。
更像是一种暗藏着的兴奋,不知名的疯欲几乎要撕碎理智。
“……不是,这种小事,我为什麽要记得?”
沈劣阴森森地反问了一句,又抓住佩剑上那只攻击性极强的手,准备重重甩开。
下一秒,沈劣就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麽。
他有些被对方微凉的体温惊到,觉得闻冶的手随时有可能会融化在自己掌中。
手骨弧度透过薄薄的皮肉清晰传来,好像两个人的骨骼在无声触碰彼此。
闻冶因为沈劣不断加重的力道有些发愣,不由得想到他小时候喜欢抱着自己的手啃。
小动物磨牙罢了,总是啃得他一手口水。
“所以,殿下只记得我身强力壮是吗?”闻冶抽出自己的手,语调散漫,“还挺会记的。”
掌中突然空下来,沈劣竟然有些不满,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对劲,很是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废话了,方才在大帐中,你到底在胡说些什麽?”
闻冶笑了笑:“也不算胡说,殿下的功劳确实不小,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麽了,个个都是睁眼瞎。”
沈劣愣了一下,眼底带上了几分嘲讽。
“闻冶,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吗?”
“殿下需要我这样做吗?”闻冶慢条斯理地反问。
沈劣冷峻的脸庞上浮现出意味不明的讥笑,他握住佩剑的剑柄,语气凉凉道:“不用,别累着我们二公子了。”
这句我们,还是跟闻冶那句我们四殿下学的。
闻冶眯了眯眼睛,脸上的假笑缓缓收敛。
“沈劣,我等着你杀了呼延瞬。”
沈劣万万没想到,闻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等着他杀了呼延瞬。
“好,等到时候,给二公子看我的战利品。”
闻冶笑着点了点头:“我很期待。”
沈劣没有再说什麽,只是冲着闻冶嚣张地一挑眉。
转身回营的时候,耳边是北地强劲凛冽的风声,以及闻冶温和的声音,好似萦绕不散的热雾。
整个大梁军营,除了闻冶,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会对他说这种话。
不,是整个大梁朝。
只有闻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