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命似的几大步退到门口,一边微不可察用余光盯住魔尊的动作。
就差一步暗布的阵法就将开启。
然而,他的脚步停止了。
长栖听到一声讽笑,猛地抬头。只见魔尊正目光戏谑地,只一个眼神便令他遍体生寒。
“以为本座会上你的当?“区区凡人,愚蠢至极。”魔尊仰头狂傲一笑,接着打来一道魔气。
肉眼可见地这道魔气煞气冲天,不知比原来翻了多少倍。长栖不由僵在原地,正以为要硬受时,腰间木塔突然一铮,旋转向上挡下这一攻击。
长栖惊喜:“仙君!”
然没喜多久,那股魔力竟如鬼魅般缠绕上木塔。原本青云仙气缭绕的木塔剧烈抖动起来,像是被迫打开每一层雕花窗,四面八方的魔气便争先恐后地钻了进去。
前方的魔尊展开手心,那木塔便再铮地一声,被狠狠攥住。
长栖大喊:“放开仙君!”
出乎意料的,魔尊竟爽快答应。“好啊。”
他当即就松手,长栖目光紧紧追随,只见地面阵法悄无声息再次启动,正蓄势待发,木塔刚一触及便被生吞入腹。
“老东西的归宿就该死在缚仙阵法。本座做一回好人成全你。”
长栖血色尽失,发了狂地冲进去,“不要——”
然而阵法已开,只见一道魔气巨浪向外界拍打而出,长栖的身体立即被击飞出窗外,连同大红双喜字一同砸落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魔尊自得又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不亏为地魂,没有人魂繁复无趣的枷锁,本座的修为远比后世高了太多,哈哈哈哈——”
他大展双臂,猖狂魔音穿过巨大的骷髅头骨,震得空气都泛起波纹。风雨欲来,三界为之变色。
缚仙阵起就无破解之法。只待阵眼消失,届时再吞了人魂,这世间将再也没有谁能阻止他。
魔尊再次对长栖出手。没有任何阻拦,小小的凡人掐死易如反掌。
紧急之下,长栖终于想起勉强学的那几招仙术格挡,可那些大巫见小巫,根本算不了什么。
长栖认命般闭下双眼。
“……”
“宿主兄。”一道熟悉令人振奋的声音钻入耳中,长栖猛地睁开眼,宽厚的道袍肆意翻飞,来人一边抵挡招式,一边侧目关心,“你怎么样?”
“阙星洲!”长栖激动的一声。
阙星洲听到如此中气十足的声音,点点头,回身凝神对付魔尊。
魔尊见是他不屑一顾一笑,“呵,总算出现了。本座还以为你不治身亡了。”
阙星洲周身忽视不了正气凌然,闻言道:“魔族不除,星洲不敢。”
“好一个不敢。”魔尊双手收紧,排山倒海的魔气霎时倾覆而下。“那便来试试吧。”
话音即落,两道身影便化作两道光影迅烈相撞。恐怖如斯的力量在刹那间地动山摇,头顶与地下裂开数道道痕迹,只听梁上木一声脆响,内屋摇摇欲坠。
“轰——”
长栖拉住裴幼先以极快的速度赶在轰倒之前推着出来,仅差一秒,他的眼睛就会被碎屑砸伤。
天空两道影子仍在剧烈打斗完全不受影响,而地面,长栖趴在地上,遥遥望着尘土飞扬的房屋碎块,咬紧了牙关。
喜房不复存在,仅有一张红双喜字,还被分裂成两半。
该死。
“本该我们会有一场全云州最羡慕的婚礼。”
长栖一怔,扭头看去。
裴幼先跪趴地面,灰头土脸,失神的盯着手中的大红花绸纱,“我们还会有一个孩子,叫我爹爹,叫她娘。她长得也像她娘,因为她娘好看,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长栖不忍心的偏开脸,视线落在红绸的另一端,那里压着一块纯白玉佩。
是长栖特地在王小姐闺房中找来引诱魔尊的“道具”。
裴幼先也看见了,趴着身体将其攥进怀中,形色枯槁,心如死灰,痛不欲生,短短几瞬,竟生起了几根白发。
“竟是我自己害了婉儿啊!啊!!”
“不,和你没关系!”长栖狼狈地打个滚,躲避掉天上对打误射下来的招式,劝慰道:“裴兄,你和魔尊不同,你不是他——”
“我要杀了他!”裴幼先双眸泣血,死死捏住玉佩。“告诉我这么样才能杀了他!”
“……”
长栖张了张口,一时无言。
该怎么说只有自杀回归仙君之体,才能杀得了魔尊?
那和裴父PUA劝他自杀有什么区别?
当时长栖不忍心,现在更不忍心。
可仙君就在缚仙阵中,如果人魂归位,那仙君是不是就能冲破阵法?
情感对簿良心,长栖最终还是偏向了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