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问,你好吗?在哪?安不安全,有没有胖一点。
广播一阵嘶鸣,歌曲进入尾部,掩盖了他想开口的前摇。
大门口急停了一辆车,很熟悉的车型,车门打开,走下来一个男人。
江逾白的呼吸滞留,盯着那人向他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身影。
终于,在那人停住的前一秒,他狠心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贺,叔叔……”
贺军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他挂掉的那通电话,并没有立刻应答。
沉默才是撕开遮羞布的利器,江逾白垂着头,捏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刚打过电话,这里还残留着通话时震动的余温,像是某人的掌心。
其实早就有预感,于是发生时难过也早就麻木,演化成了妥协。
很久,他盯着石板路地面,说:“你别怪他,叔叔。”
贺军咬着后槽牙:“上车说吧。”
江逾白掐着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左右,沈墨羽的人就会来接他,只要迈出学校范围一步,他手环上的定位器就会亮起来。
“就在这里吧。”江逾白说:“我离开学校,定位器会亮。”
他顿了顿,说:“他会知道的。”
贺军皱了皱眉,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江逾白的意思,是想帮他隐瞒自己来找他的事实。
他认为的江逾白,不至于大哭大闹一场,但也不可能这么平静,像是接受,自责,愧疚,但又有些坦然。
他想起昨天贺欲燃被戳穿时静如死水的脸,眉毛拧的更甚。
恍惚间,他觉得他们两个在很多地方特别像。
比如一个不让说,一个不会说。
“他现在好吗?”江逾白问。
贺军抬起头,答:“不太好。”
并不出乎意料的回答,因为如果贺欲燃现在好,他就不可能会这么难过。
那怎么样才能让他好起来呢。
江逾白只要想知道,就可以立马在贺军这里得出答案,但他不敢问。
但贺军没有给他犹豫的时间:“事情结束之后,他会跟我飞去别的城市,他放不下你,答应我,别拽着他。”
别拽着他。
江逾白张了张嘴,手里捏着那几张照片,没说出完整的话来。
可他从没想着要拽着谁。
毕业典礼结束,祁朝念走的慢了点,被蒋萍拉来做苦力,让她把办公室的信箱送到教务处。
教学楼里,人潮拥挤又散开,祁朝念边说着抱歉边往楼上走,教务处办公室楼层有点高,上到一半祁朝念就得弯腰歇着。
“真服了老蒋……那么多人,就偏偏……偏偏挑我来干苦力,毕业了都不让我想着你点好。”
他弯腰的动作使信箱歪斜,有封信从间隙挤了出来,掉在脚面。
祁朝念疑惑弯腰捡起来,发现信封上既没有署名,也没有收信人,只填了个地址。
“这谁这么心大啊,连名字都不写,那好歹把收信人名字写里面吧。”
信封贴的不严,祁朝念准备打开看看是谁的,来得及的话,做好人好事帮忙标注一下。
广播里已经不知循环了几遍的伤感流行曲还在继续唱着。
“邮差传来一地彩虹。
刻在心中拍打着脉搏。”
剪裁整洁的笔记纸上,没有长篇大论的感情叙述,也没有肉麻催泪的辞藻作文,只有很简短的六个字。
[我不怕,带我走]
祁朝念愣了很久。
歌曲进入尾声,刚好停滞在情绪最饱满的那句歌词。
“就算我的爱你的自由
都将成为泡沫
我不怕
带我走。”
第104章麻烦
病房的门打开,贺欲燃正站在窗边吹风,病号服似乎又大了一圈,风钻进去,背后鼓起山包,他回头冲沈墨羽笑了一下:“今天这么早?”
距离事情发生五天过去了,贺欲燃已经可以下床行走,沈墨羽盯着他的背看了看,垂头把门关上:“嗯,买了早餐,吃点。”
贺欲燃打开看了一眼,没加糖的豆浆和两根油条:“让护士送进来就行,折腾你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