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远比不上对江铭的恨意来的执着。
谢梵天有太多的不确定和心惊胆战,是,保镖悄悄跟在旁边,但他们的速度能有手起刀落快吗?
如果躺在手术室被抢救的是江羽书,他真的无法想象他会怎么样,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无法承受了。
想到这里,谢梵天的情绪隐隐变得有点激动,像是想将这个藏起来:“你答应过我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你没有想过这样会让自己遇到危险?把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跟把生死交到别人手里有什么区别?”
江羽书不说话,被动感受着谢梵天激烈的心情。
谢梵天的声音慢慢变低了一些,轻轻的,像安抚,又像委曲求全:“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不要把自己赔进去好吗?江羽书,你知道我没办法失去你……”
他没办法失去江羽书,甚至没办法去想这个可能,什么都没有面前这个人重要!
他无法失去他,更别说去这种危险的场合。
江羽书眼眸微动,思绪渐渐飘远,他刚才的未尽之言其实是,在发现杜语琴时,他有一刻想到了谢梵天。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想起他,可能就像谢梵天说的,把主动权交在别人手里,意识到自己也有可能遇到危险。
所以在那一刻,才会想起他。
半响,江羽书抬起手,用力抱紧这个人:“我不会了。”
“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江羽书想活。
所以会在做了那样的梦后跟着管家回来,重燃心中的仇恨,可是行尸走肉、麻木不仁是一种活法,明明活得像个人,却做着禽兽不如的事,这也是一种活法。
好好活、用心活,不带任何恶意和消极情绪的活,远比死更难。
堕落只需要一瞬间,重建人生却需要无比漫长的时间和无数的美好堆积。
他原来像一个风筝,想飞多高,想飞多远,想飞去哪儿就去哪儿,等某一天彻底无牵无挂,不想飞了就掉下来,可谢梵天非要拽着他的线,他不愿意都不行。
但就这么握着握着,在江羽书意识到会遇到危险的那一刻,也会心里生出牵挂,舍不得。
江羽书从那种江铭如果死掉,他庞大浓厚的恨意就找不到寄托的情绪里回神。
谢梵天听到江羽书那句保证,怔愣中又有着不可置信,江羽书看重誓言,说出来就会承担责任。
谢梵天松开江羽书,见他表情坦然,不像在开玩笑。
江羽书缓和下心情,想起手术室的江铭:“走吧。”
手术进行了快两个小时才结束,医生走出来跟江羽书说,幸好及时止血,人抢救过来了,但是江铭原本心脏就不行,现在又被捅了一刀,让江羽书做好心理准备,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并发症,偏瘫都有可能,反正这辈子应该是很难离开病床了。
江羽书谢过医生,看着江铭被推到重症监护室。
天色不早了,管家留在这里陪床,江羽书和谢梵天本想回家,但又遇到警察来做笔录。
江铭还没醒,江羽书跟着去警局,做完笔录,顺带见到了杜语琴,她被关在临时看守所里,穿着之前的衣服,身上大片血迹,精神很差。
看到江羽书的杜语琴激动的一下子扑了过来,隔着一道铁门,跟江羽书对视,只问:“江铭死了吗?”
江羽书认真打量了她一眼,才摇头,将医生的话转述给她,得知江铭没死,但身体损伤严重,很有可能这辈子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了,杜语琴笑了起来。
即便要坐牢,她也不要江铭好过。
在外面被江铭人不人鬼不鬼的关着,看着江铭潇潇洒洒,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杜语琴点点头,嘴里喃喃:“那就好,半死不活的就好。”
比起死太便宜江铭了,她要江铭和她一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看着江羽书转身准备离开,忽然道:“等等!”
江羽书停住脚步,疑惑回头,杜语琴眼里溢出了一点泪花,事到如今,她竟然求到江羽书头上了,可是除了江羽书,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杜语琴的手被铐着,手指紧紧抓着铁门,想透过缝隙去抓江羽书:“帮我照顾一下澄澄好不好?他才二十岁,他不能被江铭毁了……江羽书,他好歹是你弟弟啊!”
谢梵天跟着来做笔录,一直在旁边看着,听到这话忍不住道:“江羽书也才二十岁。”
他凭什么照顾江澄澄?
还是一个父亲和眼前女人出轨生下的孩子。
杜语琴瞪眼,充耳不闻,只执着的盯着江羽书:“澄澄只是被宠坏了,江铭不要他了,他对你构不成威胁了,江家都是你的了,你帮我照顾一下他吧?”
她目光恳求,江羽书轻而缓的摇头,让杜语琴能把这个动作看的更清楚,冷漠道:“我们没有这个交情。”
不出意外,他和杜语琴这辈子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看着她面目狰狞又充满痛苦的脸,江羽书转身走出看守所。
谢梵天紧跟着他出去。
杜语琴徒劳的伸手去够江羽书的背影,心里的痛苦已经装不下了,她不后悔捅江铭,可是她担心江澄澄,没有她,江澄澄以后要怎么生活?
杜语琴后悔了,她不应该娇惯江澄澄,更后悔,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遇到江铭。
杜语琴双手捂脸,眼泪顺着手指缝隙流出来,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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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别墅,江澄澄看着手机里刷频的照片,整张脸都白了,毫无神采。
他妈妈捅了他爸爸?
他爸爸被送到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