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再三,她做了一个决定——
将手举高些,冲闻叙又挥了两下。
意识到这第二声招呼并不是向着自己的,易执不解回头。
在两人的灼灼目光中,闻叙的眼神自易执面上跳到她面上,略略歪了下脑袋像在思考,而後沉默地走向队尾。
噫……没礼貌。
喻鑫对着他的背影斜了一眼,接着,朝易执笑眯眯地挥挥手。
这次的挥手意味着告别,随後,她继续绕着操场散步休息。
等到身体状态逐渐恢复,喻鑫绕着操场又跑了一千米。
这回她有意从起步就提了速,不知是前面已经消耗过体力,还是这个速度确实不太适合她,最後半圈,她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喉口,全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才跌跌撞撞冲过终点——
“欸,不能马上坐,你先慢慢走着休息。”
甫一迈过那条线,喻鑫就腿一软跌坐在地,眼前还是花的呢,就看见有个人一边跑向她一边高声道。
易执一路跑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来,语气严肃:“不能坐。”
人说得有道理,喻鑫也实在无力自个儿爬起,顺势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
刚起来还没站稳,一个踉跄间,她看见眼前闪过一个瘦高的身影。
回头望去,不是幻觉。
闻叙单手搭着外套,走得没有一丝犹豫。
喻鑫匆匆收回目光,对着眼前的人道了声谢。
“不用谢,倒是你真得改改这习惯,剧烈运动完马上坐下很危险的。”
他絮絮叨叨关心她的样子,让喻鑫忍不住笑了:“嗯,下次不会啦。”
操场一角有台比旗杆还高的大钟,看眼时间,距离第一节晚自习下也就还剩三分钟。
两人一道朝教学楼走去,喻鑫随口道:“第一天练跳高感觉怎麽样?”
“快别提了……”易执苦笑两声,“十次得撞九次杆,回头估摸着初赛就得被淘汰。”
“没事儿,能上场就很有勇气啦。”喻鑫道,“那……其他人练得怎麽样?”
“你是说闻叙?”
喻鑫一愣,又摇头又摆手的:“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才没有……”
“他练得挺好的。”易执打断了她的辩解,“我和他不在一组,没太关注他的练习情况,不过偶尔看一眼的时候,起码杆都没掉。”
他答得太坦然,让喻鑫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易执耐心等待片刻,又道:“你觉得我这次能赢他吗?”
有这次,就必然有上次。
也就是期末考试那一次。
比赛结果明晃晃地呈在年级光荣榜上,每次考试的年级前五,都会拍照展示。
理科前五的榜单上,汇集起来能出一本闻叙的写真集了。
刚开春,他穿了件宽松的针织外套,内搭浅条纹衬衫。开学前新剪的头发清爽又利落,露出一双干净锐利的眉眼。他站在学校地标性的日晷前,面无表情地直视镜头,带了点儿独属于少年的小小骄傲。
而这上面,也有易执的照片。
冬天的棉袄还没脱下,不常面对镜头的他略显紧张,双唇抿成了一条线。
能上这个榜单的,日後都是争夺市状元乃至省状元的佼佼者。
更何况易执还突破自我,考出了高中以来的最好排名——第三名。
如果闻叙不是第一名的话,那就更完美了。
见喻鑫久久沉默着,易执心中有了答案。
他故作轻松道:“算了,本来我也不擅长这个。”
“不。”喻鑫忙道,“这次你会赢的。”
既然上次她站了闻叙,而闻叙赢了。
那这次……
坏心眼如她,忽而想看看一向稳操胜券的闻叙,输了会是什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