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珠咬牙道:"那也给我娘做床被子!茧子要是不够我想办法去收!"
刘谷裕摆摆手:"那倒不必,村里的茧子还挺多的。你负责被面和采买就好。"
"好!"
说干就干。马车当天就载着刘稷阳回了村,在闭城前赶了回来。车上除了布料和蚕茧,还有满满当当的蔬果。
刘稷阳说:"趁我去讨布料的工夫,爹娘去地里摘的。要不是这个,马车还能再快些回来。"
那天,林英亥家的锅被征用了,一包包的茧子在锅里煮。城里柴火金贵,这帮孩子还特意弄来了草木灰。
林二牛和刘春花回来,见院子里聚了这么多孩子,好奇地问明原委后,笑着夸他们有心思,随他们折腾去了。
"啊!真恶心!"
剥茧对赵金珠来说是种折磨,她对那黑乎乎的蛹特别膈应。但为了参与制作,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哎呀,你别看它就好了。"刘谷裕和刘稷阳手法最熟练,他们在家里常做农活。
众人围坐在木盆边,剥好的茧子被一张张套在蚕弓上。等全部弄完,个个腰酸背痛。
"快点啊,这么多丝棉还得再洗一遍、开棉,之后还得晒呢!争取今天弄完!"
"好——"
众人认命地继续忙碌,手都泡得发白才将丝棉开完,拧干,再用草木灰水煮过,洗净,终于可以晾晒了。
林二牛在院里支起两排长长的竹竿。洁白的丝棉像拧干水的柚子瓤一样垂下,滴滴答答地落着水珠。
"总算弄完了!"
然而这口气松得太早。接下来连续七天都是阴天,在众人的期盼中,终于在七天后迎来了三个大晴天!
赵金珠摸着干爽的丝棉,惊喜道:"太好了!再不出太阳,我们只能找间柴房烘干了!"
"快干活!你的被面带来了吗?"
"带来了!"
银宝的被子用一百块不同花色的旧布拼接而成,秦夫人的被面则是众人精心挑选的光面绸料。只是赵金珠亲手绣上去的那个歪歪扭扭的柿子,实在破坏了整体美感。
林英亥盯着那个凹凸不平、毫不圆润的黄圆圈说:"赵金珠你绣得真丑。"
赵金珠红着脸恼羞成怒:"要你管!我绣得好不好看我自己不知道吗!"
"好了好了,"刘谷裕一边将丝棉重新套上竹弓剪开,一边劝和,"省点力气吧,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将剪开的丝棉扯开真是个力气活。
戴鸣金和刘稷阳全程都在扯,其余四人两两轮换,一人一角,把厚厚的丝棉扯成透薄的棉片,再一层层叠加起来。
等里料全部扯完,刘谷裕和胡决明负责缝制时,林英亥已经累瘫在地,一动不想动。当最后剪去线头时,院子里终于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欢呼!
——
腊月初一,赵府为银宝举办满月宴。
林英亥她们在宴席开始前,将百家被送给抱着赵银宝的赵老爷。
"爹,这是我们一块儿做的,祝福妹妹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赵老爷眼含热泪:"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都有心了!"
林英亥接着说:"赵伯伯,我们就不在外边吃了,想去陪陪秦姨,还要给她送礼物呢!"
赵老爷失笑,温和地说:"好,但吃完饭就出来。等会儿你们秦姨的娘亲要来看她,我们给她留些力气和娘亲说说话,这样可好?"
"好——"
刘稷阳说:"我是男子,进夫人闺房不合适。我跟姑父姑姑一块儿吃,你们替我带个祝福就好。"
"行。"
林英亥她们扛着被褥,浩浩荡荡地跟着赵金珠来到秦夫人的厢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英亥?你们怎么没去吃酒?"见到她们,秦夫人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她靠在高高的被褥上,头上戴着挡风的抹额。
"快把门关上。"赵金珠嘱咐着,随即解释,"娘,您如今要静养,又不能出去。英亥想得周到,提议我们也要多陪陪您,所以我们一起给您准备了礼物。"
她让开身子,戴鸣金抱着被子上前,"秦姨,我们送了妹妹一床百家被。本想给您做件不一样的衣裳,但时间不够,就也做了床蚕丝被。这被面上的柿子还是金珠亲手绣的呢。"
赵金珠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娘,您也知道女儿绣工如何。虽然不好看,但我们的心意是真的。对了,刘稷阳也出了很多力,只是他进不来。"
"好孩子,好孩子。"秦夫人热泪盈眶,轻柔地抚摸着被面,"有你们这么惦记着,娘真的很开心,姨真的很开心。。。。。。"
她将几个孩子都搂进怀里,声音哽咽:"你们的心意,比什么都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