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听不见啊…常哥答应没?”
——几天後,廖思诚难得有空闲时间,他的办公位在上周调到了一楼,当然,常则在他的要求下还是必须每天都去“开小竈”。
一楼都是些有经验的老师。所以当他推开一楼办公室的门时里面已经热闹得像菜市场。
空调呼呼吹着冷气,却压不住这群老师八卦的热情。
"哎呦廖老师!"教三班英语的林老师立刻招手,"快来尝尝我新买的碧螺春!"
廖思诚笑着接过茶杯,茶香混着空调的凉气钻进鼻腔。他瞥见肖平亿正凑在年级主任耳边说什麽,眼镜片後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
"你们班那个常则,"物理组的老王突然凑过来,"听说把高一学妹迷得五迷三道的?"
廖思诚不动声色道:"王老师,您这消息。。。"他摩挲着茶杯杯口,语调稍缓。
"我说的!"肖平亿突然蹦起来,手里瓜子都撒了,"昨天我还看见有女生往他桌洞里塞情书!还挺厚一沓!"
田澄澄涂着指甲油的手一顿:"得了吧老肖,上周你还说常则跟胡惟一在器材室打啵儿呢。"
办公室里爆发出哄笑。廖思诚低头喝茶,热气模糊了镜片。
"哎,廖老师,"教五班的张老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听说你爸给学校捐了栋实验楼?"
茶水突然呛进气管。廖思诚咳嗽着摘眼镜,眼前一片模糊中看见肖平亿将凳子往前移了点。
"张老师,"他擦着镜片轻笑,"您这消息比我们班胡惟一传纸条还快。"
窗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
衆人齐刷刷转头,只见常则正一只脚踩在窗户外面的空调外机上捡篮球,刘海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表情像吃了十斤馊饭。
"老。。。老师好。"他僵硬地举起球,眼神死死钉在廖思诚身上,"我。。。捡球。"
肖平亿的瓜子又撒了,激动不已:"他听见了!他肯定都听见了!"
廖思诚走到窗前,和常则四目相对。
廖思诚将玻璃窗打开一条较宽的缝隙,常则擡手摁住,两人手指交叠,少年掌心滚烫,带着操场上晒出的热度。
常则反应过来,他们同时缩回手。
廖思诚说着:"下次,"他压低声音,"走正门。"然後他将窗户猛地合上,常则皱着眉後退了一步。
——训练结束的哨声响起时,天已经擦黑。
常则已经差不多适应了强度,只是这几天累得要死。
他拖着发酸的腿迈进教学楼,汗水把白色的校服後背浸透了一大片。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照出墙上斑驳的痕迹。
推开後门,教室里嗡嗡的说话声戛然而止。胡惟一正站在第一排手舞足蹈地讲着什麽,看见常则立刻闭嘴,假装低头翻书。
"看屁看。"常则哑着嗓子骂了一句,目光扫过全班,最後落在易奈桌上。
那桶红烧牛肉面还冒着热气。
易奈还没来得及抗议,泡面已经易主。常则端着面桶回到座位,他掰开叉子,烫得指尖发红也不管,呼噜噜就是一大口。
"味道大。"廖思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身旁的椅子被拉开,廖思诚带着一身薄荷味洗手液的气息坐下。常则头也不擡,把叉子往他那边一递:"那您来点儿?"
教室里瞬间安静如鸡。胡惟一脖子都快扭断了往这边看,被裴晓徊用物理书砸了下後脑勺。
廖思诚没接叉子,变出个保温盒:"食堂留的。"他递给常则,特意强调:“有辣子鸡。”
常则的动作一顿,手停在半空。
"出去吃。"廖思诚又说了句,"别熏着同学。"
走廊的穿堂风掠过汗湿的後背,常则蹲在台阶上扒饭,听见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卧槽"。辣子鸡炸得酥脆,嚼起来咔哧作响。
突然"咣当"一声,前门被撞开。胡惟一手忙脚乱地冲出来,校服领子歪到一边,耳朵红得要滴血。
"裴晓徊你大爷!"他边跑边骂,"老子笔袋还我!"
裴晓徊不知道什麽时候站在前门口的栏杆边,手里晃着个白色的笔袋:"想要?"他忽然把笔袋举到半空,"自己拿。"
胡惟一扑上去抢,整个人几乎挂在裴晓徊身上。两人在走廊扭成一团,影子被月光拉得老长。
常则往嘴里塞了块鸡肉,含糊不清地问:"他俩又搞什麽?"
廖思诚靠在栏杆上,镜片映着远处操场的灯光:"胡惟一把裴晓徊的竞赛题撕了一页。。"
"就这?"
"然後折成纸飞机,那一页他算完花了一整天。"
常子乐得差点呛住。
夜风卷着泡面味和辣子鸡香,混着楼下桂花树的香气,飘进亮着灯的教室。
胡惟一的叫骂声和裴晓徊的低笑,在安静的校园里传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