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思诚站起身。
他伸手替母亲拢了拢肩上的披肩,动作熟练。
"我们走吧。"他对常则说,声音很轻。
常则点点头,最後看了眼景荷。
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正小心翼翼地把那颗糖藏进毛毯的褶皱中。
走廊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浓了。
常则想到什麽,又闭了嘴。
最後还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她…"
常则嗓子发紧,"经常这样吗?"
廖思诚的脚步没停:"嗯。"
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彩绘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常则盯着那些晃动的色块,自顾自的说:"下次真带花来。"
廖思诚终于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逆光中常则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她喜欢白玫瑰。"
疗养院的花园里,园丁正在修剪灌木。剪刀的"咔嚓"声惊起一群麻雀,飞向蓝天。
常则眯起眼,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掏了掏口袋。
"给。"他递过去一颗橘子糖,"我还有。"
廖思诚接过糖,指尖碰到常则的手掌。触感温热,带着薄茧。
他剥开糖纸,甜腻的橘子味在舌尖化开。
"…好甜。"
"废话,糖不甜还叫糖?"常则嗤笑一声,双手插兜往前走。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肩线利落得像刀刻。
廖思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母亲刚才的话。
要好好对待思诚啊…
橘子糖的甜味还留在唇齿间。
廖思诚快步跟上去。
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交叠,又被树影晃着散碎。
常则一路上再没说话,直到两人走到停车场,他才犹豫不决的开口:"哥。"
廖思诚正在掏车钥匙,闻言转过头。
"你会不会觉得…"常则盯着地面,"是我妈占了阿姨的位置?会不会觉得她…"
他哽住了,那个词卡在喉咙里,怎麽也说不出来。
廖思诚沉默了一会儿。
他伸手揉了揉常则的後颈,掌心温热。
"不会。"他说得很轻,却很坚定,"错的是我爸。"
常则擡起头,发现廖思诚的眼睛在暮色中格外明亮。
…真好看。
远处传来疗养院的钟声,惊起一群飞鸟。
"回家吧。"廖思诚拉开车门,"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辣子鸡。"
常则"嗯"了一声,钻进了副驾驶。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後退。
疗养院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他盯着後视镜,直到再也看不见那片白墙,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