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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雪夜擒狐（第2页）

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飞舞，地上积雪已没过脚踝。衙门外街上，偶尔有灯笼的光晕在雪幕中朦胧闪过，随即又被吞没。整个京城仿佛都在这雪夜里安静下来，只有风掠过屋脊的呜咽。

时间一点点流逝。

戌时初，没有消息。

戌时正，还是没有消息。

夜曦站在廊下，肩头积了薄薄一层雪。亲卫几次想劝他进屋等，都被他摆手制止。他需要这寒冷，来保持头脑的绝对清醒。

亥时初，远处隐隐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踏碎雪夜的寂静，由远及近。

夜曦猛地抬头。

一骑如飞，直冲衙门大门而来。马上骑士几乎是从马背上滚下来，踉跄着扑到夜曦面前，满脸激动，声音都变了调：“殿……殿下！抓……抓到了！在通州码头往南十五里的芦苇荡！陈统领带人截住了一条快船！周永年……周永年就在船上！两个护卫负隅顽抗，已被格杀！周永年……生擒！”

一股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夜曦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的激荡，沉声问：“人可安全？有无受伤？”

“安全！就是……就是挣扎时落了水，灌了几口冷水，冻得够呛，但无大碍！陈统领正押着人往回赶！怕有闪失，走的不是官道，绕了点路，派卑职先行快马报信！”

“好！”夜曦重重吐出一个字，眼中精光爆射，“传令，衙门内外加强警戒！准备好暖阁、热水、姜汤、干净衣物！再请一位信得过的太医过来候着！沿途加派暗哨接应！”

“是！”

命令一道道传下去，原本沉寂的总览衙门瞬间活了过来，灯火通明，人影幢幢，却井然有序。

夜曦依旧站在廊下，望着黑洞洞的门外，雪花扑在脸上，冰凉，却让他躁动的心缓缓平复。抓住了。这条盘踞朝堂多年、吸食民脂民膏、甚至敢将手伸向军队的老狐狸，终于落网了。

但这只是开始。撬开他的嘴，挖出他背后更庞大的网络，肃清余毒，才是真正的硬仗。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再次传来马蹄声和车轮碾雪声，这次更加沉闷，更加缓慢。夜曦走下台阶，来到衙门大门前。

风雪中，一队人马缓缓行来。陈平一马当先，衣衫破损，脸上带着疲惫却亢奋的笑容。他身后，数名剽悍的督行司缇骑押着一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青篷马车。马车前后，还有十余骑护卫，警惕地环视四周。

马车在衙门前停下。陈平跳下马，走到夜曦面前，抱拳：“殿下，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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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曦拍拍他的肩膀，没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走到马车前，一名缇骑掀开车帘。

车内，一个穿着普通棉袍、浑身湿透、头散乱花白的老者蜷缩在角落，身上裹着一条粗糙的毛毯，正瑟瑟抖。听到动静，他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浮肿、却依稀能看出往日雍容气度的脸——正是当朝户部左侍郎，周永年。

周永年的眼神先是浑浊茫然，待看清车外披着玄色大氅、立于风雪中如同山岳般的夜曦时，猛地一缩，闪过恐惧、怨毒，最后是彻底的灰败。他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只出嗬嗬的声响。

夜曦看了他片刻，眼神无波无澜，仿佛看的不是一位曾经权倾朝野的二品大员，而只是一个寻常囚犯。

“带进去。”他淡淡道，“别让他冻死了。明日，还要过堂。”

两名缇骑上前，将瘫软的周永年从车里拖出来。周永年脚下一软，几乎栽倒，被强行架起，拖过门槛，消失在衙门深处跳动的灯火光影里。

夜曦转身，对陈平道：“你也辛苦了，带兄弟们去换身干爽衣裳，喝点热酒驱寒。今夜值守，加倍小心。”

“殿下放心！”陈平躬身。

夜曦抬头，望了望依旧纷扬的大雪，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雪光映着夜色，竟比平时亮堂些。他转身，一步步走回衙门。靴子踩在积雪上，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雪夜里，格外清晰，也格外有力。

睿亲王府，漱玉轩。

韩薇还未睡。她坐在暖炕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却许久未翻一页。炕几上的烛火微微摇曳，映着她沉静的侧脸。窗外大雪扑簌，万籁俱寂。

李嬷嬷轻手轻脚进来，换了盏热茶，低声道：“王妃，时辰不早了，您歇着吧。王爷今夜……怕是回不来了。”

韩薇“嗯”了一声，放下书卷：“前头有消息么？”

“刚门房老赵说，一个时辰前，有快马从衙门方向来，递了话给陈平统领府上的人，好像是……人抓到了。”李嬷嬷声音压得极低。

韩薇指尖微微一动，旋即恢复平静。抓到了……也好。这场风暴，总算掀开了最汹涌的浪头。

“府里一切都好？”她问。

“都好。闭门谢客，各处都安安静静的。”李嬷嬷道，“就是安郡王府傍晚时，又遣人送了筐新摘的暖棚青瓜来，说是给王妃尝个鲜。”

韩薇点点头，没再说话。安郡王府……这示好，一次比一次明显，一次比一次恰到好处。这份敏锐和实力，不容小觑。

她端起热茶，慢慢抿了一口。茶水温热，熨帖着有些凉的指尖。

这场大雪，掩盖了痕迹，也冲刷着污浊。明日，当太阳升起，雪化之时，这座京城，将会是另一番光景了吧。

只是不知，这化雪时节的寒意，会有多刺骨。

她望向窗外，雪还在下，无边无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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