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奔至东市,混入熙攘的夜市人流。沈完令突然拽着季临拐进成衣铺,再出来时已换了装束,她扮作富家公子,季临则被套了身女装!
“这……这……”季临抓着藕荷色罗裙,耳根红得滴血。
他们二人身上的胭脂味已经彻底盖过了血腥味。
沈完令面不改色地往他怀里塞了包蜜饯:“低头,挽着我。”
季临刚要抗议,巷口已传来犬吠。他立刻“娇羞”地低头,进去状态挽住沈完令的胳膊,还不忘捏着嗓子道:“官人~糖葫芦要最大的那个~”
这一切,浑然天成,看不出丝毫不妥,除了沈完令。
沈完令:“……”
几只站起来有人高的大犬奔入街道,左闻闻右嗅嗅,长长的舌头吐了出来,两根锋利的犬齿露在外面。
人群一阵骚动,惊叫声不时响起。而刚刚的爆炸声已经引起了巡逻卫的注意,就算漕帮的人已经打了招呼,也拖不了多久,所以他们更是急,不时拉过身穿青衣之人,惹得人群阵阵尖叫。
“夫君,你看这胭脂,妾身真的喜欢……买嘛买嘛!”在猎犬经过之时,季临又适时打开了胭脂盖子,浓烈的味道充斥他们的周身。
“好,好……买……”
獒犬和漕帮的人从他们身边奔了过去。
“那边看看!”
“是!”
獒犬和人都飞速远去。
东市最热闹的茶楼醉仙居里,季临如坐针毡。
女装也就罢了,沈完令居然给他梳了妇人髻!更可怕的是,跑堂的小二热情地唤他“小娘子”,还送了碟酸甜猪肉脯!
“吃。”沈完令把猪肉脯推到他面前,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映着她的眉眼,她脸色如常,好像是刚刚的伤只是季临的错觉。
季临戳着猪肉脯,小声道:“侯爷,我们是不是该……”
沈完令突然在桌下踩住他的脚。楼梯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了凡和尚!胖和尚换了身绸缎衣裳,正引着个戴帷帽的女子上楼。
季临借着倒茶的机会偷瞄。那女子身量颇高,行走时帷帽轻纱拂动,隐约可见下颌线条分明。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手,右手小指缺了一截!
断指令。季临用口型说道。
沈完令微不可察地点头。她指尖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个“卍”字符,又指了指二楼,再指了指耳朵。
二人借着换雅座的话头,从另一边上了二楼。
雅座内,了凡正低声道:“……云娘子留下的图纸都在此处。只是那‘薛定谔的猫’……”
女子轻笑:“猫已经醒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她掀开帷帽,那是张布满灼伤疤痕的脸!右眼戴着黑色眼罩,左眼却诡异地泛着淡金色,甚是吓人。
“三年前的火没能烧死我。”女子抚摸着脸上的疤痕,“倒是多亏了沈完令那一枪……”
季临心一颤,脚步重了点,雅座里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沈完令反应极快,一把揽过季临的腰,俯身在他耳边道:“配合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季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沈完令捏着下巴转向窗外:“娘子看,烟火。”
窗外适时地炸开一朵烟花。季临目瞪口呆。他偶像不会连烟花都算计好了?!
雅座帘子掀起一角,了凡的胖脸探出来,狐疑地打量着这对“夫妻”。沈完令泰然自若地给季临喂了块猪肉脯,还温柔地擦了擦他嘴角的油渍。
季临:“……”
他机械地咀嚼着猪肉脯,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出了体外。沈完令的手指还停在他唇边,带来枪茧的触感。
了凡嘀咕着“肉麻”缩了回去。女子却突然起身,独眼直勾勾盯着季临。
“青禾?”她声音骤然尖锐,“你还活着?!”
季临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女人认识原身?!他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这女人怎麽还能认出他?!
沈完令的枪纂已经抵在了他後腰。电光火石间,季临福至心灵,捏着嗓子娇声道:“夫君~这疯婆子吓到人家啦~”
整个茶楼瞬间寂静。
沈完令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她深吸一口气,摆出副纨绔相:“娘子莫怕,为夫在呢。”
季临趁势柔弱地靠进她怀里,还不忘朝女子抛了个媚眼:“你这人,怎麽如此吓人,在下是有夫君的人了,恪守妇道呢,你不要乱攀扯了。小心我骂人哦。”
说到最後,他还“嘤嘤嘤”了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