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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无端醋意（第2页）

“站住。”润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火麟飞脚步顿住，没回头，背影写满了“我不高兴”。

“你探查的线索，不说了？”润玉好整以暇地问，仿佛刚才那段幼稚的对话从未生。

火麟飞背影僵了僵，似乎在挣扎。最终，对正事的责任感（或许还有别的）占了上风，他闷闷地“嗯”了一声，转回身，但依旧不肯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走到窗边，背对着润玉，望着窗外沉沉的天空，语飞快地把今日的现说了一遍，包括那几处可疑的黑市窝点方位、可能经手的人物特征、以及他感知到的些许异常能量残留。

他说得条理分明，关键处清晰，显是用了心。润玉静静听着，指尖在案几上无声轻叩。待他说完，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做得不错。”润玉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熟悉他的人能品出一丝赞许。

火麟飞哼了一声，没接话，肩膀却几不可察地松了松。

润玉看着他那副明明想被夸奖、却又强撑着闹别扭的背影，心底那丝隐秘的愉悦感又蔓延开来，甚至生出了一点……想继续逗弄他的恶劣心思。他向来冷静自持，甚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但面对火麟飞，那些固有的枷锁似乎总在不经意间松动。

他端起那碗已微凉的汤，用勺子缓缓搅动，状似随意道：“汤要凉了。”

火麟飞耳朵动了动，没回头。

润玉舀起一勺，递到唇边，却未喝，而是顿了顿，又道：“确有些药味。下次，让邝露少放些黄连。”

火麟飞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圆了：“你还想有下次？”说完才觉失言，脸上掠过一丝懊恼，却又强撑着瞪视润玉。

润玉终于忍不住，极淡地弯了一下唇角。那笑意很浅，转瞬即逝，却如冰河初融，刹那间照亮了他清冷苍白的容颜。他不再看火麟飞，低头慢慢将那一勺汤饮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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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麟飞被他那一笑晃了下神，呆立原地。等他回过神，润玉已慢条斯理地用了小半碗汤，放下玉碗，拿起丝帕拭了拭嘴角，这才抬眼看向他，眸光恢复了平日的深邃平静，仿佛方才那短暂的笑意与逗弄只是幻觉。

“线索很有价值，朕会着人跟进。”润玉语气如常，“你连日奔波，也辛苦了。下去歇息吧。”

这就完了？火麟飞张了张嘴，看着润玉那张又恢复成无懈可击的平静面容，心里那点别扭劲没下去，反而更挠心了。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莫名的情绪无处泄。

“我……我不累！”他憋出一句，脚步却钉在原地没动，眼神飘忽，最后落在润玉略显单薄的肩膀上，忽然道，“那个……你肩膀，酸不酸？我看你老是坐着批这些东西。”语气依旧有点硬，但眼神里的关切藏不住。

润玉眸光微动，落在火麟飞不自然撇开的侧脸上，缓缓道：“尚可。”

“哦。”火麟飞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棂，视线飘向窗外又飘回来，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大步走回书案前。

在润玉略带询问的目光中，他绕到润玉身后，双手有些迟疑地、轻轻按在了润玉的双肩上。

润玉身体骤然绷紧。

“别动。”火麟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紧张的干涩，手上的力道却放得极轻，试探性地揉捏了一下，“我、我跟我们那边的医疗官学过两下子，松解肌肉，缓解疲劳……很有效的。”

他的手掌宽大温热，隔着并不厚重的衣料，热度清晰地传递过来。动作确实生涩，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小心翼翼和试图传达善意的意图，却不容错辨。

润玉僵硬的身体，在那生疏却温暖的揉按下，一点点放松下来。他闭上眼，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书房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和那细微的、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火麟飞起初紧张得手心冒汗，但见润玉没有推开他，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手上的力道也稳了些。他低着头，能看见润玉如墨的长，白皙的后颈，以及那微微颤动的长睫。一种奇异的、混合着满足、窃喜和莫名心跳的感觉，悄悄在胸腔里蔓延开来。

而润玉，感受着肩上传来的、与邝露那种恭敬体贴截然不同的、带着鲜活生命力的温度与力道，心中那点隐秘的愉悦与某种陌生的、近乎占有的满足感，如滴入静水的墨，缓缓氤氲开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火麟飞这种幼稚的、带着醋意的“争宠”，甚至，有些享受他因自己而对旁人产生的这种微妙敌意。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微震，随即又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淹没。他依旧闭着眼，任由那笨拙的安抚持续，仿佛沉溺于一场危险的、却又令人甘之如饴的暖梦。

窗外的天光渐渐暗淡，书房内明珠亮起柔和的光晕，将两人重叠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面上，拉得很长。

某种无声的、炽热的东西，在静谧的空气里悄然流淌，酵。谁也没有点破，但有些东西，已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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