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麟飞低头看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太华丽了吧?我平时穿粗布就行……”
“胡说!”宋夫人嗔道,“你现在是宋家的少爷,是我的儿子,就该穿最好的!”
她绕着火麟飞转了一圈,满意地点头:“尺寸正好。麟飞啊,娘再给你做几身,换着穿。”
火麟飞心里暖融融的。他从小没娘——或者说,不记得有没有娘。宋夫人这份毫无保留的疼爱,让他有些无措,又无比贪恋。
“谢谢……娘。”他轻声说。
宋夫人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正式入宫门那日,火麟飞就穿着这身红衣。
宫门上下多少听到了风声,知道宋家收了个红义子,今日要正式拜见。不少仆役侍卫偷偷张望,待看到那个红衣金纹、红琥珀瞳的少年时,都忍不住吸气。
“天,那是……”
“像画里走出来的……”
“听说功夫极好,前几日救了宋家主呢。”
“那头是真的吗?眼睛颜色也稀奇……”
窃窃私语声中,火麟飞跟着宋怀山夫妇,穿过宫门重重院落,来到执刃殿。宫鸿羽端坐上位,宫尚角、宫远徵、宫子羽、宫紫商分立两侧。
行礼,奉茶,听训。
宫鸿羽说了些“恪守宫规、勤勉上进”的话,火麟飞一一应下。仪式简单庄重,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
“麟飞既已入宋家族谱,便也是宫门一份子。”宫鸿羽最后道,“宫门有四方宫位,角、徵、羽、商。你虽不属任何一宫,但可随意走动学习。若有兴趣,亦可向各宫宫主请教。”
“谢执刃。”火麟飞躬身。
退出执刃殿,宋怀山夫妇还要去拜访几位长老,让火麟飞自己先在宫门里转转。
火麟飞乐得自在。他在现代——或者说,在那些破碎的记忆里——就不是个能憋在屋里的人。这宫门依山而建,亭台楼阁,曲径通幽,颇有意思。
走着走着,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药香。
他循着香气,穿过一道月亮门,来到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院中种着不少草木,有些开着花,有些结着果,更多是他不认识的。院墙边立着一排药架,晒着各色药材。正屋的门敞着,能看到里面一排排的药柜。
徵宫。
火麟飞想起宋怀山的话:“远徵那孩子,性子孤僻,常年待在药房里。你若有空……多去看看他。他娘去得早,爹也……唉。”
正想着,屋里走出一个人。
正是宫远徵。
他换了身墨绿色的常服,袖口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腕。手里拿着一个小铜秤,正在称量什么,神情专注,连门口站了个人都没现。
火麟飞看着他。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侧脸线条还带着未褪的稚气,但眉眼已能看出未来的俊美。只是那神情太冷,像终年不化的雪。
火麟飞忽然笑了。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宫远徵正要转身时,突然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温热的掌心覆上微凉的眼皮。
宫远徵浑身一僵。
“猜猜我是谁?”火麟飞压低声音,憋着笑。
宫远徵没动。
片刻,冷冰冰的声音传来:“手拿开。”
“猜对了就放开。”火麟飞耍赖。
“你身上有火麒麟香囊的气味。”宫远徵说,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宋家独有的熏香配方,混着……糖渍梅子的味道。”
火麟飞一愣,松开手:“哇,你鼻子这么灵?”
他今天确实在怀里揣了个宋夫人给的香囊,路上还偷吃了两颗梅子。
宫远徵转过身,抬眼看她。那双眼睛是深褐色的,像浸在寒潭里的琉璃,此刻正没什么温度地看着他。
“有事?”他问。
火麟飞咧嘴笑:“没事啊,就是过来看看你。我是火麟飞,你表哥——虽然没血缘,但论辈分是该这么叫吧?远徵弟弟。”
宫远徵的睫毛颤了一下。
“谁是你弟弟。”他转身往屋里走,“别乱叫。”
“诶,别走啊。”火麟飞跟进去,“你这儿好多药材,我能看看吗?”
“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