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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带小麻烦精出门（第2页）

他找出自己那件相对最完整的外套，把过长的袖子卷了好几道，套在巴差身上，又仔细地把他睡得有些乱的头用手扒拉了几下，试图让他看起来不那么显眼——虽然这基本是徒劳。

准备妥当，他汶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战场一样，率先钻出了窝棚。巴差立刻像个小尾巴，紧紧跟在他身后，小手主动地、牢牢地抓住了他汶几根手指。

他汶的手指僵硬了一下，随即反手，将那只柔软的小手整个包裹在自己粗糙的掌心里，握得紧紧的。

“走了。”他低声说，牵着巴差，融入了贫民窟熹微的晨光中。

通往寺庙的路比平时显得拥挤。各色人等，大多是和他们一样衣衫褴褛的贫苦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去。他汶紧紧牵着巴差，像一头警惕的母兽，用自己的身体为巴差隔开拥挤的人潮。他眼神锐利，不时用肩膀和胳膊肘顶开那些靠得太近的人，嘴里出不耐烦的低声呜咽，像护食的幼兽。

巴差被他牢牢护在身后，小手被他攥得有些疼，但他一声不吭，只是努力迈着小短腿，紧紧跟着他汶的步伐，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陌生而喧闹的环境。因为有哥哥在，他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冒险的新奇感。

排队的队伍很长，缓慢地向前蠕动着。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尘土味以及隐约传来的食物香气。他汶焦急地踮着脚往前看，生怕轮到他们时食物已经派完。

巴差却似乎对等待并不在意。他仰着小脸，看着紧绷着脸的他汶，突然伸出空着的那只小手，轻轻扯了扯他汶的衣角。

他汶低下头，皱眉看他。

巴差从那个破旧外套的口袋里——那是他汶特意给他缝的一个小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半颗用脏兮兮油纸包着的水果糖，那是昨天他省下来没吃的。他踮起脚，努力把糖往他汶嘴边送。

“哥哥，吃糖。”他小声说，眼睛亮晶晶的，“吃了糖，就不急了。”

他汶看着那半颗几乎要融化的、沾着些许灰尘的糖，又看看巴差那纯然关切的眼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就着巴差的手，将那半颗糖含进了嘴里。

甜腻的味道再次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带着巴差手心的微温。那股莫名的烦躁和焦急，竟然真的被这过分的甜味压下去了一些。

他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揉了揉巴差的头顶，声音依旧硬邦邦，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嗯。快轮到我们了。”

当终于轮到他们时，布施的僧人看到被他汶紧紧护在身前、漂亮得不像贫民窟孩子的巴差，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多给了他们一小份额外的甜点——一块金黄的、撒着芝麻的糯米糕。

他汶愣了一下，迅接过食物，低声道了句谢，几乎是立刻就把巴差拉出了队伍，走到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

他把那个额外的糯米糕塞到巴差手里，自己则拿着那份标准的糯米饭和一点咸菜。

“吃。”他言简意赅。

巴差看着手里那块金灿灿、香喷喷的糯米糕，咽了咽口水，却没有立刻吃。他看了看他汶手里那份简单甚至有些寒酸的食物，又看了看糯米糕，然后毫不犹豫地把糯米糕掰成了两半，将大的那一半递到他汶面前。

“哥哥，一起吃。”他的笑容比糯米糕还要甜。

他汶看着眼前那半块诱人的糕点，又看看巴差坚持的眼神，这次，他没有再拒绝。他接过那半块糯米糕，咬了一大口。软糯香甜的口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美好。

巴差这才开心地小口吃起自己那一半，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阳光渐渐变得强烈，照在两人身上。他汶看着巴差因为吃到美食而洋溢着的满足笑脸，看着他那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白皙皮肤和长长的睫毛，心里那种“拥有”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

他或许无法给他富足的生活，但至少在这一刻，他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住了这份甜蜜和温暖。而这份温暖，正在以他无法抗拒的方式，一点点渗透进他冰冷坚硬的世界，悄然改变着一切。牵着那只柔软的小手，他忽然觉得，带着这个小麻烦精一起，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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