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断它!快!”
混乱的喊叫和挣扎声在密闭的藤笼内回荡、撞击,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蔓延。
空眼神一厉,反手拔出无锋剑,寒光乍现,灌注了风元素力的剑刃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狠狠斩向缠住志琼口鼻和捆缚着其他队员的粗壮藤蔓!
锵!
火星四溅!那藤蔓竟坚韧异常,一剑下去,只斩入一半,碧绿的汁液如同血液般喷溅出来,带着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草木腥气。
被斩伤的藤蔓剧烈地抽搐扭动,却并未断裂,反而有更多细小的藤丝从创口处疯狂涌出,试图缠绕上剑身!
就在空准备聚力再斩时,诡异的一幕生了。
所有正在狂暴攻击、缠绕队员的藤蔓,仿佛同时接收到了某个无声的指令,动作猛地一滞!紧接着,那些原本如同毒蛇般充满攻击性的藤条,如同被驯服的宠物,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它们放弃了攻击其他人,如同潮水般向空涌来,带着一种近乎依恋的粘稠感,轻轻缠绕上他的手腕、手臂、腰身,力道不松不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韧性。
甚至有几根细小的藤蔓末端,在他手臂上讨好般地蹭了蹭,然后迅绽放出一朵小小的、如同蓝色琉璃雕琢而成的奇异花朵。
花朵散出一种极其甜腻、近乎迷幻的香气。
空浑身僵硬。就在这时,那朵离他鼻尖最近的小蓝花的花蕊中心,极其细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个熟悉得令他心底寒的、带着一丝撒娇般甜腻笑意的少女声音,如同最亲密的耳语,直接钻入他的脑海深处:
“空哥哥…危险的地方不要去呀…快点回来…好不好?”
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占有和掌控欲。
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抬头,透过层层叠叠、交织成网的藤蔓缝隙,看向那被荧绿光芒映照得如同鬼蜮的矿道穹顶。
在元素视野下,整个巨大藤笼的结构纤毫毕现——那纵横交错的藤蔓网络,那中心稳固的支撑点,那无数细密枝条构成的保护层……这哪里是囚笼?
这分明是一个被放大了千百倍的、结构严谨的沉玉谷燕巢!一个由扭曲爱意编织而成的、巨大而精密的牢笼!
“夜兰!”空朝着混乱中一个方向厉声喝道。
几乎是同时,几道赤红如血的符箓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激射而至,精准地贴在几根关键的藤蔓主根上!
“敕令·炎爆!”
夜兰清冷的声音响起。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伴随着灼热的气浪席卷开来!赤红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坚韧的藤蔓,出“噼啪”的爆裂声和藤蔓被焚烧时特有的痛苦“嘶嘶”声。
荧绿色的光在火焰中扭曲、挣扎、黯淡。浓烟滚滚,刺鼻的焦糊味弥漫。
藤网被狂暴的火焰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新鲜的空气涌入,被困的队员爆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咳嗽。
空第一个冲出缺口,灼热的空气灼烧着他的肺腑。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地上燃烧的藤蔓残骸和灰烬,在一片狼藉中,一点微弱的、熟悉的银光刺入了他的眼帘。
他弯下腰,不顾灰烬的灼烫,拨开焦黑的藤炭,拾起那半片残损的、边缘已被高温熔得有些变形的银铃。
铃铛表面精美的花纹被烟火熏得漆黑,内壁沾满了灰烬。这正是蓝砚辫上最常戴的那枚铃铛,他曾在无数个清晨和黄昏,听到它随着她的脚步和动作,出清脆的声响。
此刻,这半枚残铃躺在他掌心,冰冷,死寂。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空的五指缓缓收紧,将那冰冷的银铃死死攥入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璃月港,月海亭。午后柔和的阳光穿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光滑如镜的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檀香和卷宗墨香。
空坐在铺着靛蓝锦缎的方桌一侧,对面是总务司的秘书,甘雨。
她微微低着头,冰蓝色的丝柔顺地垂落肩头,间那对小巧玲珑、如同冰玉雕琢而成的麒麟角在阳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她白皙修长的手指正专注地翻阅着厚厚一叠层岩巨渊补给清单的文书,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
“关于千岩军第七营的矿石护目镜数量,”甘雨的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温和而清晰,她抬起头,将一份文件推向空,指尖点在纸页上,“这里似乎与后勤司的记录有些出入,麻烦你再核对一下……”
就在这时,甘雨肩头一片不知从何处飘落的粉色桃花瓣,被窗外吹来的微风轻轻拂动了一下,眼看就要滑落。
几乎是出于一种无意识的、近乎本能的绅士反应,空自然地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掠过她肩头细腻的衣料,拂去了那片碍眼的花瓣。
“多谢。”甘雨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温和得体的浅笑,并未在意这微小的接触。
然而,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接触,这自然而然流露的关怀,却像一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了廊下阴影中那双死死盯着这里的眼睛里。
蓝砚不知何时已静立在月海亭外的回廊转角处。她手中端着一个盛满新鲜杨梅的精致青瓷果盘,鲜红的果实如同凝固的血滴。
阳光只能照亮她半边身体,另一半则沉在冰冷的阴影里。她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冰锥,死死钉在甘雨间那对冰蓝剔透的麒麟角上——那是非人的象征,是空可能欣赏的“异质之美”。
然后,她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空为甘雨拂去落花后尚未收回的手上,落在那短暂交叠又分开的衣袖上,最后,凝固在甘雨回以空的那个温和笑容上。
阳光洒落在他们身上,衣袂拂动间仿佛有月华流淌。多么…和谐…又多么…刺眼!
蓝砚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嘴角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越来越大、越来越扭曲的、空洞而冰冷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翻涌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恶意。
她端着果盘,迈着近乎幽灵般的步子,悄无声息地走进了月海亭内明亮的光线中。
“甘雨姐姐,空哥哥,”蓝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甜得腻,像裹了厚厚的糖霜,“尝尝新摘的杨梅吧?可甜了。”她脸上那空洞的笑容如同面具般挂着,径直走到甘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