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根完全由湮灭能量构成的、不断扭曲蠕动的猩红尖刺,贯穿而出。尖刺的末端,还带着他温热的、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砸落在脚下污秽的地面上。
剧痛?不,在最初的刹那,他感觉不到痛。
只有一种绝对的冰冷和虚无感,从被贯穿的胸口迅蔓延向四肢百骸。
力量如同退潮般消失,无锋剑脱手坠落,出清脆的撞击声。
视野开始模糊,溶洞内搏动的血管、狂舞的锁链、丝柯克的身影……
一切都开始旋转、褪色。他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鲜血涌上喉头,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空?”一个极其轻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的声音,穿透了意识的迷雾。
那是丝柯克的声音。
空模糊的视野里,最后捕捉到的,是她猛然转向他的身影,那双永远冰冷的暗红色瞳孔,此刻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紧接着,他听到了声音。
那是垂缀的漾锁的锁链出的声音。
不再是冰冷的摩擦,不再是狂暴的呼啸,而是一种……尖锐到刺破灵魂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怒的凄厉鸣响!
如同无数根琴弦被同时绷断,又像是千万头受伤的野兽在深渊最底层出绝望的咆哮!
“谁允许你……”丝柯克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清冷,不再是平静,而是被某种无法想象的、足以焚毁理智的狂怒彻底扭曲,如同地狱深处刮起的风暴,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声带的血腥气,“……触碰我的东西?!”
世界,在空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刹那,失去了所有的色彩。
不是黑暗,而是一种绝对的、吞噬一切光线的“无”。
一股无法形容、无法理解的浩瀚伟力,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深渊巨鲸张开了它的灭世之口,轰然降临!
溶洞的空间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坍塌!那些搏动的深渊血管在瞬间枯萎、湮灭!
邪教徒癫狂的表情凝固在脸上,他手中的权杖、他周身的力场、他窃取的权能投影……连同他本身的存在,如同被投入强酸中的画作,在万分之一秒内,无声无息地溶解、汽化,连一丝尘埃都未曾留下!
绝对的湮灭。
在这片万物归墟的“无”之中心,只有两个人还存在。
丝柯克半跪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垂缀的漾锁斜插在她身旁,锁链如同死去的蛇般瘫软在地。
她怀中紧紧抱着空那正在迅失去温度、变得冰冷僵硬的身躯。她那头银灰色的长凌乱地披散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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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最后的意识碎片里,残留着模糊的触感。一只冰冷的手,带着前所未有的、剧烈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近乎笨拙地抚上他沾染了血污的脸颊。
指尖冰冷依旧,但那颤抖的幅度,却传递出一种让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惧和……破碎感?
那只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绝望,描摹着他已然失焦的、正在涣散的瞳孔轮廓。
“……不……”一声极其微弱的、如同濒死幼兽般的呜咽,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泄露出来,消散在死寂的虚无里。
剧痛。
那是越了一切认知的剧痛,如同整个提瓦特的重量都压碎了他的灵魂,再被投入沸腾的熔岩中反复灼烧。
空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充斥着尖锐嗡鸣和冰冷触感的黑暗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挣扎,都换来更猛烈的、撕裂般的痛苦。
他感觉自己被固定着,以一种极其屈辱又无力的姿态。
冰冷的触感缠绕着他的四肢、腰腹、脖颈……
无处不在,带着金属的坚硬和某种活物的蠕动感,紧紧地贴合着皮肤,勒入血肉,带来窒息般的束缚。他想呼喊,喉咙却像被滚烫的砂纸堵住,只能出破碎的嗬嗬声。
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他沉重的眼帘。他艰难地聚焦视线。
先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巨大、狰狞的暗紫色结晶穹顶。
无数扭曲的、搏动着的深渊脉络如同蛛网般在穹顶和四周的岩壁上蔓延,散出令人作呕的幽光。
这里不是溶洞,而是一个更加古老、更加邪恶的祭坛。
脚下是冰冷光滑、刻满亵渎符文的黑石地面。空气粘稠得如同胶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硫磺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世界诞生之初的混沌气息。
他,被无数根暗沉、冰冷、缠绕着细微深渊符文的锁链,悬吊在祭坛的中央。
锁链的另一端深深嵌入四周的岩壁和穹顶的结晶之中。
他的身体被拉扯成一个“大”字形,赤裸的上身布满了战斗留下的伤痕和锁链勒出的深红印记,胸口那个被猩红尖刺贯穿的巨大伤口,此刻被一层粘稠蠕动的暗紫色能量覆盖着,如同活物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然后,他看到了她。
丝柯克就蜷缩在他身下冰冷的黑石地面上。她似乎极度疲惫,原本一丝不苟的银灰色长凌乱地披散着,遮住了小半张脸。
她身上那件深色的衣裙多处破损,沾染着暗红的血污和污渍,左肩处甚至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撕裂伤,边缘翻卷着,被同样粘稠的暗紫色能量勉强封住。
她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苏醒,缓缓抬起了头。
空的心脏瞬间沉入了冰窟。
丝柯克的脸依旧苍白,但那双暗红色的瞳孔……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