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灌注了全身力量、意在打断深渊魔法的必杀一剑,已经无法收回!剑尖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闪烁着刺目的风元素青光,毫无阻碍地刺向迪卢克毫无防备的后心!
“迪卢克前辈——!!!”琴的惊骇尖叫撕裂了空气。
荧手中凝聚的恐怖深渊能量球,在迪卢克扑出的瞬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溃散!
她脸上的疯狂决绝瞬间被一种极致的空白和难以置信的惊骇所取代!
金色的竖瞳里倒映着那个张开双臂、用身体为她筑起盾牌的红身影,以及那柄即将洞穿他心脏的、属于他“救星”的利剑!
“不——!!!”
荧的尖叫比琴的更加凄厉绝望,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楚。
噗嗤!
利刃穿透血肉的沉闷声响,在死寂的地窖中清晰得令人头皮炸裂。
时间并未真正凝固。
风鹰剑的剑尖,在琴拼尽全力的偏转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心脏要害,却依旧带着强大的惯性,狠狠刺入了迪卢克的右肩胛下方!
鲜血如同最艳丽的红玫瑰,瞬间在他深色的衣衫上怒放开来!
迪卢克的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前一个趔趄,重重撞在荧的身上。
剧痛让他闷哼出声,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反而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踉跄后退的荧死死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她与所有指向她的刀剑。
他抬起头,脸色因剧痛和失血而惨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但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却死死盯着惊魂未定、满脸难以置信的琴,以及她身后那些同样被这变故惊呆的西风骑士们。
他的声音因疼痛而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磐石般的重量:
“琴……住手……不许……伤她……”
鲜血,顺着他垂落的手臂,一滴一滴,砸落在冰冷的地窖石板上,出沉重而粘稠的声响,如同命运无情的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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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火苗摇曳的噼啪声,和那令人心胆俱裂的、鲜血滴落的滴答声。
琴握着风鹰剑的手在剧烈颤抖,剑尖还染着迪卢克温热的血。
她看着挡在深渊魔物(至少在骑士团的定义中如此)面前、用生命去庇护她的前辈,看着他那双写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深重痛苦的眼睛,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荧被迪卢克撞得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迪卢克温热的、带着浓烈甜涩气息的鲜血溅了几滴在她的脸上、唇边。那熟悉的味道,此刻却像最滚烫的烙铁,狠狠烫穿了她的灵魂。她呆呆地站在那里,金色的竖瞳剧烈地颤抖着,里面所有的疯狂、愤怒、偏执,都在迪卢克那决绝一扑和此刻挡在她身前的宽厚背影面前,如同被狂风吹散的沙堡,轰然崩塌,只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空白和一种灭顶般的……绝望。
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输给骑士团的刀剑,而是输给了迪卢克·莱艮芬德这个男人的灵魂。他用他的血,他的命,彻底击碎了她用囚笼、用契约、用扭曲的占有欲构筑起来的一切虚妄。
深渊的力量在她体内疯狂地躁动、反噬,皮肤下那非人的鳞片纹路在剧烈地扭曲浮现,月光似乎穿透了厚厚的地层和墙壁,照射在她身上,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但她感觉不到。她所有的感官,都被眼前这个正在为她流血的男人所占据。
荧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指尖颤抖地抹去唇边属于迪卢克的血迹。然后,她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看向琴,那双金色的竖瞳里,所有的疯狂和偏执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和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疲惫解脱。
“放开他。”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对象却是她自己,“我……投降。”
在琴和所有骑士惊愕的注视下,荧抬起双手。她的目光掠过迪卢克染血的、因剧痛和失血而微微颤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剧烈的心痛,随即被更深的决绝淹没。
“禁魔的镣铐。”她看向琴,语气平静得可怕,“给我戴上。然后……放他走。”
她的声音在地窖中回荡,带着一种献祭般的平静:
“用我的……自由,换他的。”
酒庄内临时清理出的一个安静房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草的苦涩气息。迪卢克赤裸着上身,缠满了渗血的绷带,脸色苍白地躺在临时铺就的床铺上,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琴那一剑虽避开了要害,但造成的创口极深,失血严重,加上他体内本就纠缠不清的深渊毒素和共生契约的反噬,让他的情况异常凶险。西风教会的修女们和随行的药剂师正在全力施救,紧张的气氛几乎凝固了空气。
房间外,走廊的阴影里。
荧安静地站着。她的双手手腕上,已经戴上了一副沉重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禁魔镣铐。镣铐表面铭刻着复杂的西风教会封印符文,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死死缠绕着她的手腕,不仅彻底锁死了她调动元素力的可能,更持续不断地释放出一种温和却坚定的净化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冲刷着礁石,不断削弱、压制着她体内躁动的深渊能量。每一次符文的光芒流转,都像有无数细针在她经络深处攒刺,带来连绵不绝的钝痛。皮肤下那些非人的鳞片纹路在封印的力量下不甘地起伏着,月光带来的撕裂感虽然减轻了,却转化成一种更深沉、源自力量被剥夺的空虚和虚弱。
凯亚靠在走廊另一侧的墙壁上,冰蓝色的独眼如同手术刀般锐利地审视着荧。他的指尖习惯性地摩挲着一枚银币,嘴角挂着一丝惯常的、却毫无温度的笑意。
“真是感天动地的牺牲啊,旅行者。”他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在寂静的走廊里清晰地回荡,“用你这双沾满深渊污秽的手,亲自把他推向了骑士团的‘救赎’?还是说……”他的目光扫过荧手腕上沉重的镣铐,“这副漂亮的新手镯,就是你为自己选择的、永恒的忏悔室?”
荧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她的目光穿透虚掩的门缝,固执地、贪婪地锁在房间内那个昏迷不醒的红身影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凯亚的嘲讽、手腕的剧痛、力量的流逝,都成了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才是维系她此刻存在的唯一坐标。
“放他走……”她终于开口,声音低哑得像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等他……脱离危险……立刻……送他离开蒙德……越远越好……”
凯亚的指尖微微一顿,银币停止了转动。他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于她此刻的“清醒”和“配合”。
“哦?”他拖长了语调,带着探究,“这么干脆?不留恋你的‘永恒囚笼’了?还是说……”他的目光变得深沉而锐利,“你又在策划什么新的‘惊喜’?深渊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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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缓缓地转过头,第一次正眼看向凯亚。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苍白得像一张被揉皱又抚平的白纸,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睛深处,翻涌着凯亚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绝望和……一种近乎虔诚的献祭般的平静。那眼神让凯亚心头莫名地一凛。
“我累了,凯亚。”荧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疲惫,“这场由我开始的……噩梦……该结束了。”她的目光再次投向房间内,“让他……自由。这就是……我最后的……条件。”
凯亚沉默地注视了她几秒,仿佛在判断她话语中的真伪。最终,他收起银币,嘴角那丝玩味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很好。记住你的话。等他情况稳定,我会亲自安排。”
他说完,不再看荧一眼,转身走向房间,去查看迪卢克的情况。
荧依旧站在原地,像一尊被遗忘的、戴着枷锁的石像。禁魔镣铐的冰冷和符文的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的失去。力量被剥夺,自由被禁锢,连靠近他的资格也即将被永久剥夺。空虚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意志。深渊的低语似乎又在耳边响起,诱惑着她撕碎这脆弱的枷锁,重新夺回一切……
但当她看到房间里,迪卢克即使在昏迷中依旧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看到修女小心地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那些黑暗的呓语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